49、辩论

然而听方才刘彻恼恨下向太皇太后说的话,却是让曹盈知道景帝一朝原来是真的和亲去了一位公主的。

一位货真价实的汉室公主。

有这样的先例在,曹盈哪里还敢再说给卫子夫听,让她更增忧心呢。

虽说她是知晓日后刘彻是能将匈奴打退的,可面对如今的局面也仍提心。

匈奴人总是贪得无厌的,靠等靠忍是没有办法解决麻烦的。

偏太皇太后还在刘彻面前提起和亲这件事来,更让刘彻觉得窝囊。

刘彻是与那位去和亲的姐姐不熟悉,但如今他也有了女儿。

只一想到按太皇太后的想法来,往后需牺牲的可能就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他就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被和亲这个点点爆了,刘彻争执下甚至说出了即便太皇太后目下可以拦他,等再过些年,身后也是无法阻他的话。

曹盈听得心惊肉跳,甚至连弥补的话都说不出。

但太皇太后反而因刘彻难得吐露心声没有发火,只是让他去准备一个月,一个月后带着人来与她辩。

若是能真的说服她大汉有取胜匈奴的可能性,她就许刘彻从此放开手脚备战。

曹盈略过和亲那一篇,只糊弄卫子夫和亲是让草原可汗做汉朝女婿,然后将刘彻气冲冲离开的缘由说了。

“所以若舅舅能成功说服曾外祖母的话,以后行事方便了,卫家舅舅前途也能好些呢。”

“原是这样。”卫子夫被她的话哄信了,安下心来道:“我听说陛下自登基起就发布了求贤令,招募了不少能言之士,想来是能说服太皇太后的。”

曹盈便也应和她的说法,倒是霍去病沉默了下来。

与卫子夫又说了会儿话,又用了些晚膳,曹盈就预备回去了,霍去病说送她回去,她也就没乘自己的小轿子回去,而是由霍去病陪着慢慢往回走。

白日里烧得人身上发疼的太阳已经滑至地平线下,但夏蝉仍是知知叫着没有停休,若不是霍去病在,曹盈怕是听得都要燥起来。

夜里也仍热着,他没有牵着她的手,错她半步跟在她身后,月亮又悬在他们身后,曹盈的每一步就都刚好踩在他的影子上。

“如果陛下没能说服成功太皇太后,会怎么样?”他陪着她走了一阵,终于是站定,将问题问出来了。

他习兵事不是白学的,出兵就意味着要动摇国本,无论最后是输是赢,都是巨大损耗。

而国本就是太皇太后最看重的东西,想要靠说服就让太皇太后改换心意,简直难如登天。

且曹盈没有说,如果说服失败了会怎样。

果然,听了他问题的曹盈也止了步子,转过身抿着唇面对他,好一会儿没答上话来。

然后她慢慢低下了头,避开了霍去病看着自己的目光。

她是知晓的,所以她才这么忧心。

刘彻方一走,太皇太后就轻声叹气说,要是改变不了人心中的想法,那就需改换人了。

太皇太后说这句话的声音极轻,如果不是曹盈离得近又正注意听着,甚至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这场对话如果没有她参与其中,祖孙二人两个强势的性子是不会达成这个建议的,所以前世必是没有的。

曹盈现在心忧的就是由于她的插手,未来也会不同。

“盈盈。”男孩儿蹲下身仰脸向她,看见了她因忧虑恐惧而潮湿的眼。

泪珠悬在她的颤颤的长睫上将落不落,看上去十足的可怜。

霍去病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以食指蘸去她的泪水道:“你在担心害怕什么啊,那是陛下啊,陛下才不会出事儿呢。”

刘彻在他心中形象伟岸,他并不觉得刘彻会被打倒——特别是在已经慌乱无措的曹盈面前,他更要表现得镇静才行。

终于她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慢慢平静了下来,嗫嚅着道:“我也信舅舅的。”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一个月后刘彻没有寻那些能言会道的儒家学士到太皇太后面前分辩是否可战,而是将主战派的王恢和主和派的韩安国带到了太皇太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