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几个表妹用了中餐,曹盈又在霍去病的陪同下去瞧了一眼仍沉沉睡着的刘据。
婴童夜间醒了一次乳母哺了乳,于是直到这正午,也仍没有因饥饿醒来。
只如同一只幼猫,团在金丝楠木摇车里,清浅地呼吸着。
卫子夫心里对自己的儿女并没有区别对待,但作为刘彻唯一的皇子,刘据获得的待遇都将远胜过他的三位姐姐。
当下只是因着他还是婴童,没有显露出来,可从刘彻对他乳母上的安排就可以看出来了。
公主们皆只有一位乳母,挑选的条件也就是出身良善、身体健康,独刘玥这长女的乳母,让刘彻曾经掌眼看过。
刘据则是配了三个乳母,且还要求她们识字懂文,三人都能为刘据启蒙授课,是刘彻亲自挑选出来的。
当然,眼下未及周岁的刘据还用不上启蒙,刘彻给儿子安排三个乳母也只是更好地看顾他。
见刘据一时半刻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曹盈也无意将他从好梦中唤醒。
因而她只是带了些遗憾和表妹们道别,与霍去病乘上了离宫的马车,思量着怎么开口询问霍去病。
霍去病自用膳起就一直沉默不言,曹盈早就觉出了他情绪上的不对。
但顾及着他的面子,她没当着卫子夫和表妹们的面问,一直到上了马车,这才开了口。
“你今日怎么也赶巧进宫来了,军营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曹盈坐在霍去病身边,微仰头疑惑地问道。
霍去病可不是会无故翘掉军营那边训练的人,尤其当下军营预备北征事情安排得紧密,他怎么会离开。
“不是赶巧,军营那边也无事,只是这些日子我都被拘在宫里,也没能去看望你。”
“被拘着,舅舅吗?”曹盈眨眨眼,露出意外的神情。
这几天霍去病没来,她只当他这几天是事务繁忙,忙得脱不开身,也就没去打扰他。
怎么会是被拘着了呢?
“嗯。”说起自己在宫中的原因,霍去病也有些不甘心。:“我请求陛下想要这次北征随军,陛下没同意,说是军中规定年龄未及十六不可临阵,不能独为我一人破例。”
他倒也晓得自己年龄小,不太可能被同意随军,不过是一试,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就是他没预料到的。
“然后陛下又听舅舅说我在军营将该学的本事都已学了,就干脆让我别再日日往军营中去,唤我入宫多学兵法。”
霍去病说到这里,单手掩面长叹了一口气,说话声音里也带了些郁气。
“那些教授我兵法的谋士们若真有本事也就罢了,但实际怕是连血都没有见过,自以为研习了几本兵书就已通晓战场上的胜负了,可怕是连纸上谈兵的本事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我看他们皆是老先生,又道是资历深厚,所以忍着听了几日,可是今日还是没忍住和他们争论起来,吵得厉害,宫人们就将陛下请来了。”
曹盈恍然,怪不得刘玥没在宫室内好好待着。
自己这位表妹早对宫中一切都失了新鲜感,怕是晓得霍去病在宫中跟一帮学究习兵法迟早闹出事儿,她才跑去等这个热闹去了。
只是刘彻不许霍去病现在就上战场可能是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和对规则的维护,但是忽然给霍去病安排讲师就显得奇怪了。
自己的舅舅瞧着霍去病长大,见证了他的成长,最该知道他的本事,不是再研习前人兵法就能再有提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