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军臣单于得知汉军动向时,卫青所率三万军队已经击败十余个分散草原上的部落。
他们完全未料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汉军竟然又一次主动出击了。
三万汉军之数本就惊人,又有卫青统帅,凝聚力极强,没有任何一个部族能够单独抵御。
在未有预料的情况下,联军一时根本就组建不起来。
且卫青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完全剿灭敌人的想法,只是要求攻下的匈奴部族交出牛羊。
这样的行动目的虽让匈奴人心恨,却也失去了死战到底的决心。
毕竟没了牛羊,他们还可以想方设法用钱财、用人情向别的部族购置过冬物资。
如果强硬抵抗,立刻就会没了性命。
被这种想法驱使着,即便许多匈奴人意识到了卫青是刻意让他们无法度过漫长的冬日,也依然选择了苟且一时,获得偷生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卫青一路顺畅,攻破十几个部族受到的阻力都不大,军队甚至没有出现多少伤亡。
闻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军臣单于被气得眼前发黑,手掌狠狠拍击在桌案上:“十几个部族啊,那么多的草原勇士竟然没能给汉军造成损失,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怒火中烧,目眦欲裂的样子很有些骇人,但是能与他同帐议事的也都是匈奴王,并没有因为他表现出的愤怒就惊惧。
甚至军臣单于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邪还凉凉地开口讽刺道:“现在的匈奴部族已散成了一滩散沙,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反观汉军那边倒是兵强马壮。无法对汉军造成伤害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见军臣单于因为自己说的话脸色愈发难看,还皮笑肉不笑地道:“兄长应该记得为什么会有眼下的状况吧。”
当然是因为上次龙城被破。
从前聚拢军臣单于手下的部落都已经不再完全信服军臣单于的威名。
他们甚至觉得,汉军强盛远胜过往,与其等着军臣单于号召攻汉夺粮,不如攻击与自己有草场矛盾的相邻部族来得简单有效。
冲突一起就没完没了,军臣可汗又威名不如以往,根本管不住了。
这一年里草原上简直是一片乱象,即便汉军不攻来,今年能度过寒冬的部族怕也不如过往。
军臣单于被弟弟戳中最痛处,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完了风凉话就不能想想主意吗,你好歹也是左谷蠡王,难道要容着那三万汉军在草原上肆意?”
伊稚邪冷眼觑着军臣单于因无能导致的怒火,没立刻反驳。
等他说完,伊稚邪才道:“那兄长是想现在就集结兵力,与汉军大战,让这个寒冬彻底泯灭我匈奴的命数吗?”
即便是军臣单于真有这个意思,已将匈奴单于之位视若己物的伊稚邪也是要想法阻拦的。
军臣单于哽住了。
他也并非昏庸之人,明白即便现在匆忙组军,想要胜过汉军三万人怕是也需付出巨大的代价。
本身就有卫青掠夺粮食,一旦真的开战,粮食损耗更大,甚至可能导致大多数匈奴部族无法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季。
他们大伤元气,再没有反攻的机会,那才真的顺了汉国那边的意。
军臣单于心中的怒火如被冷水被浇灭,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合眼道:“那就后撤吧,通知还能联系上的各部族,往远离汉国的草原深处撤,熬过今年冬季,待明年,他们的大单于会带他们将如今的灾难降临至汉国的头上。”
在场的诸位匈奴王听了他的决议没有立刻服从,小声议论之后就都偷偷去看伊稚邪,等着他表态。
伊稚邪唇抿成一条线,凝视着军臣单于好一会儿,仿佛是在考量这头已经老弱的狮子是否还有反扑自己的力量。
军臣单于也没有再说话,明白他当前外忧是汉军,内患就是自己这个弟弟。
于是军臣单于只冷然与伊稚邪对视着,等他拿出一个态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