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坊里的姑娘谁不知道这潘杨手段毒辣的很,她们这些修为低下又无靠山的人可得罪不起。
“那个贱人想要害我?”潘杨冷笑一声,目露轻蔑,“呵,她也配?!”
区区一个废物,就算是有音韶卿那个女魔头给她撑腰,她不也还是个废物。
啊,不对,是一个有着仙血,还有些价值的废物。
“她要来正好,我就等着她亲自送血给我。”
潘杨嗤笑,不自量力的女人,别的不学,倒是学会自投罗网了。
机械声继续杂乱的响了几下便没动静了。
潘杨已经魔怔,心魔入体,即使天道镇着不能让他恢复。
前一刻他还发疯的想要弄死世界核心,可下一刻他又觉得这人毫无威胁。
狂乱不定,俨然有入魔的趋势。
天道无法,只能通过天道法咒对云千雪施加痛楚。
正同长仙老祖谈论的云千雪一顿,旋即笑意嫣然,继续商讨。
她曾将这法咒施加在她神魂上的痛苦当做和音韶卿在一起的试炼。
现在想想却是错的离谱,法咒不是因那人而来,又怎么能夹进两人中间?
如今这天道法咒带来的痛苦都变成了她的乐趣。
痛楚越深,便代表她做的事对潘杨的威胁越大。
既然如此,那便请这法咒随便折腾。
她倒要看看,天道能将她如何。
云千雪的身上有大气运,这是整个修仙世界法则定下的气运,是天道无法插手的。
只有她心甘情愿为天命之子奉献的时候,这大气运才能默默转移到天命之子身上。
可如今云千雪来个光脚不怕穿鞋的,倒是让天道无可奈何了。
天道不明白,为何它的计划会出现遗漏。又为何一直乖乖听话,任由潘杨掠夺她气运的云千雪会突然反抗。
它由法则演化而来,却不懂众生苦楚欢乐。
“我就在这万阳门里等她。”潘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恨声道,“且看这贱人敢不敢来!”
既然背叛了她,将凌天秘境送给了魔道,那便别怪他替天行道,斩杀邪门歪道了!
入夜,未曾在长仙门停留的云千雪身披月痕,踏着一地落叶,劈开了潘杨的房门。
那动静不小,潘杨抬眼暗道还好他一早用阵法把周围封住,不然这贱人的举动保不准会引来那老匹夫。
只是他面上丝毫不显,反而温柔的笑道,“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是怪师兄没去周天阁接你么?怎么拿门撒气?”
云千雪收回白皙的手,吹了吹上面不曾落下的飞灰。
杏眸低垂,语气淡然,“师兄多虑了,只是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为了声誉着想,这门还是不要关了。”
她骤然抬眸,眸光犀利,直指潘杨。下颚微扬,冷然道:“潘师兄觉得如何?”
潘杨的笑容一僵,唇角轻微抽动,才接到:“那是自然。”
不成想他的心中暗骂,贱人,当了女表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也不看看就她那废物的模样,除了长相拿得出手,还有什么值得男人喜欢的。
他要是真对她做点什么,那也叫宠幸。
呵,不识抬举的贱人!
“潘师兄就别从心底咒骂了。”一步闪身到桌旁,云千雪嫌弃的擦了擦椅子,垫着布帕坐下。
红唇微勾,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容,“不如直说,也给我听听。”
她还真没听过自己的热闹,不妨试试。
“师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潘杨眸光一转,面色上露出了被冤枉的不满。
“师兄一向待你如爱侣,哪里舍得骂你?”
那张温文尔雅的俊容上显露出深情,眸含秋波,暗送到一袭银纹黑衣的云千雪面前。
云千雪没忍住,嗤笑一声。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这么恶心?
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虚假腻歪的恶臭味儿。
怎么以前她就被骗的死死的呢?
“既然师兄当我是爱侣,那不如和我一起废去修为,做一对白首凡人如何?”
不动声色坐到云千雪对面的潘杨微微搓了搓手指,苦笑一声,“小师妹,这事岂能由我?”
他抬眸,目光恳切,语气万分真诚,“你也知道如今的世道,邪魔霍乱人间,仙门内部弟子修为大多不济。”
“再加上前阵子凌天秘境被魔道夺走,现在正是正邪两道紧张的时刻,在仙门面临危险之际我怎能同你一起逃离?”
师门养他百年,他怎么能如此不忠不义?
云千雪点头。
心想若不是这人谈论凌天秘境时暗中观察她,且没藏好眼底的贪婪,她怕是真的要信了。
“师兄的意思是不想同我一起走了?”
云千雪继续陪他演。
高台搭起,这戏当是越唱越热闹。
她倒是体会到了那人带着温柔桃花香,陪着旁人唱一场尔虞我诈,兵刃交接大戏时的乐趣了。
且看谁能骗过谁,谁能装的更像就是。
“不是不想,是实在无能为力。”潘杨长叹一声。
就算是他想走,他的师傅,他的掌门,他的师兄弟又怎么会同意呢?
他修为如此高深,他有奇遇天道傍身,这些人都要活在他的庇护下,怎么可能放他走。
他又不像面前这个女人。
潘杨柔情似水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废物一个,也敢回来。
“可我对你那么好,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云千雪眼底泛起水光,我见犹怜。
曾经云千雪还是金丹期的时候,潘杨曾不知幻想过一次,如果这个天之骄女可以为他哭泣,哭着求他,那该多么让人振奋。
可是现在……
他抿唇,眉头拧起。
人果然是会变得,即便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小师妹,现在也变了。
变得丑陋,变得令人作呕。
这幅泣涕涟涟的样子真让他倒尽了胃口。
“师妹,当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那时我被师兄弟们指着脊梁骂废物。如果不是你为我献出了灵根,我还不知会怎样。”
潘杨自以为屈尊降贵的为云千雪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
安抚道,“我会尽力补偿你,只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同你离开,师门需要我,这天下需要我。师妹你要清楚,在大义面前,儿女情长最是不能有。”
瞧瞧这温柔体贴的模样。
云千雪盯着那杯冰凉的茶水心中冷笑。
便是那个嘴快心直,半点不会哄人,也不曾会说好话,嘴毒的比那身桃花香还浓烈的人也知道给她温热合适的热茶喝。
从不让她喝凉的,也不会让她受冷。
而这个满嘴甜言蜜语的人渣呢?
啧……不,他们之间有什么可比的。
就潘杨也配?
“师兄说的是,只是我觉得在师门大难来临之际我也该帮上一帮,不过你也知道你与我的灵根并不能完美的融合。”
云千雪起身,低头俯视着这个虚伪小人,淡然一笑:“不如师兄把我的天灵根还来怎样?”
“什么?!”潘杨脸色一变。
不知怎得,那狰狞了一瞬的表情又变回温润,他还想省事的取出仙骨仙血,可不想现在撕破脸皮。
谁知道这贱人身上还有多少好东西,当然能多套出一些是一些。
云千雪有些惊异,倒是不知她同音韶卿待在一起时这潘杨经历了什么。
怎么现在越发的没脑子了,连装都不会装,曾经的他可是端的一手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百年不曾露馅的。
“师妹,你没有金丹,就算有了灵根也不能短时间内提升修为。”潘杨找了借口。
“所以,还是让师兄来保护你吧。”
“唔……”云千雪闻言沉思半晌,才道:“可是父亲那里有可以融合灵根和金丹的灵药,我可以拿来用。”
“不过,这怕是要麻烦师兄把我的灵根连同金丹一起还回来了。”
云千雪秀美清纯的面庞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怪异,圆圆的杏眼里也流转着渗人的恶意。
她可还记得那人拽着她的手腕质问她金丹去哪里时的失望。
周天阁不留废人,她得变得有本事才行。
潘杨闻言,彻底阴沉下了脸。
他索性揭开自己的面具,露出最恶毒的一面,讥笑着问这个自不量力的女人,“你自己愿意把那些东西给我,现在变成废物一个还想再向我讨要回来?”
他夸张的咧嘴,身体前倾,眼底满满的都是嘲笑,“你配么?”
“哈哈哈哈哈,一个贱人还想向我要东西?你也不看看你当年做狗的样子有多卑贱,也配质问我!”
一掌拍碎寒玉桌,潘杨紧接着一手扇过去。
这一巴掌若是打到了,云千雪怕是会口吐鲜血,面皮破烂。
然而云千雪避也不避,指尖一弹,仙元一扫,那雷霆一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潘杨自己的脸上。
“啪!”的一声,非常响亮。
逗的云千雪笑个不停。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看着被自己的手扇翻在地的潘杨,云千雪歪头状似困惑。
“我知你对不起我,可也不用这么惩罚自己。”
说罢她面上的无辜一改,变成厌恶,眉头紧蹙,“血乎乎的,多恶心。”
狼狈爬起的潘杨捂着剧痛的脸,脑子发懵。
她做了什么?!
难的脑子清醒起来的潘杨呼唤天道使者,让它帮忙。
“快点治住这个女人!妈的,小贱人,老子要弄死她!”
“警告,警告,法咒无法阻止世界核心,请天命之子尽快逃离此处。”
在那片漆黑的世界里,被紧锁在天道法柱上的云千雪神魂垂眸看着那刺破身体的尖刺越插越深。
鲜血顺着尖刺和锁链流下,流到她脚边那棵矮小瘦弱的树苗上。
黑暗中的一抹生机,多好。
待它饮血长大,定会开出最美最艳丽的桃花,散出最甜的桃花香。
识海外,云千雪步步紧逼,每上前一步,潘杨就吓得后退一步。
他的脸被鲜血糊住,丑陋难看,法器也全部失去作用。
在潘杨原本的阵法里,以凌天秘境为中心,又让云千雪覆了一层地级阵法。
便是她在这阵中把潘杨的手脚都砍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师妹,你要做什么?”深知抵挡不过,也逃不掉的潘杨开始打起了感情的主意。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忍心杀我?”
潘杨这厉声质问就差配上潸然泪下了,不像是万阳派的金丹弟子,却像是深闺怨妇。
云千雪伸手如电,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用着音韶卿给她防身的匕首将潘杨体内的天灵根生生挑了出来!
“啊啊啊!!!”堪比神魂上的剧痛和灵根被挖的难以忍受让他惨叫出声。
痛入骨髓,完全没有他当初接灵根时的激动。
挥袖将在地上痛的打滚的潘杨甩出去,狠狠的砸在磐石上,重击令他被挖出灵根的伤势雪上加霜。
满嘴的鲜血堵住了潘杨的哀嚎,让云千雪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她当着潘杨的面,笑着,让他直直的看着,毁了那众人皆羡的天灵根。
如今的她有仙骨傍身,已经不需要灵根。
这东西,既然已经脏了,那便毁了。
“不!!!”那是他的天灵根!
“噗──”一口鲜血咳出,潘杨被这一刺激,竟生生昏了过去。
“啧……”云千雪收起匕首,擦拭干净,嫌弃的看了眼晕过去的潘杨。
真是废物一个,连这点刺激都接受不了。
当年她九死一生闯入各种险境,傻呵呵的为这种废物夺取宝物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不禁折腾。
云千雪可没那么好心让潘杨睡到自然醒,凌空泼下带着冰块的寒凉脏水。
将人泼醒,云千雪缓步上前,看着潘杨捂住丹田的手,面色冷然。
她在潘杨畏惧的眼神中开口,“放心,我只取你灵根,金丹就留给你。”
蹲下身,她凑脸过去,眸中寒芒刺的潘杨身上灵魂剧痛,倒也分不清是不是那水刺的,还是之前云千雪打的。
“你得活着,活的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