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小大哥

哄福晋嘛,就是要想她所想,急她所急,做她所最期待的事儿!

而这些日子以来,弘昼万分确定:福晋最惦记的就是她那好大儿!怕他在圆明园吃不香、睡不着,在他们夫妻俩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委屈。所以想方设法,要把人接回王府。

现在事情终于有望,应该能将功折罪……的吧?

弘昼有些不确定,笑容里不免充满讨好。

然而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在弘昼的注目之下,舒舒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那爷就更得好好练练了,正好那小子越来越大,精力十足的。别的侍卫们心有顾忌,不敢拼尽全力。制止他,就变得格外艰难。我这又这孕中,也不好动手。”

“这艰难到近乎于艰巨的任务,就交给爷了!你没事儿多跟侍卫们切磋一二,免得回头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多合情合理,体贴入微的说法?

便说到皇阿玛面前,都挑不出丝毫错,甚至都悬给他配个武谙达。可事实上,弘昼却清楚地知道:福晋在生气,就,很气很气他跑到吴扎库府上告状,请得岳父岳母出山。

所以才来了这么个狠招儿。

情知自己今儿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弘昼赶紧让众人退下,然后……

所有人等一动不动,而是先把征询的目光看向舒舒这个女主人。这个,就特别的尴尬了啊!气得弘昼当场暴走:“怎么,爷这个和亲王都指挥不了你们了?”

他的奶嬷嬷赖氏笑着福身:“王爷言重了,这和亲王府都是您的和亲王府。您的命令,自然是最高命令。但……”

“福晋现在有妊呢!”

“裕妃娘娘千叮万嘱,一定要好生侍奉。没有福晋首肯,所有人等不可擅离。娘娘交代了,您要是有所不满,尽管找她要说法。但闹腾到延禧宫之前,奴才等务必把福晋伺候好了。”

“否则本宫再如何不受宠,处置你们这班奴才还是不在话下的!”赖嬷嬷捏着嗓子,学了裕妃的语气措辞。并在弘昼瞪过来时恭谨一笑:“您看,娘娘的原话。奴才等也不敢不从啊!”

啊这……

不管是额娘确有此言,还是福晋假传慈命,弘昼也得老老实实认下这个不知者的身份啊!

当下无奈摇头:“爷竟不知,额娘还有这般吩咐。不过也确实,天大地大,都比不得福晋跟她腹中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再怎么谨慎也不过为。就好比爷前头去吴扎库府上……”

“虽然不如何光明磊落,但真真纯然一片惦念之心啊!”

哟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大兄dei你有点东西啊!

舒舒眯眼:“本福晋有话跟王爷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赖嬷嬷率先福身,带着所有人等次第退下。还特别尽责地,守在了门口的廊檐下。既不会打扰到主子们谈话,又保证能第一时间听到主子传唤。

恭顺到让弘昼咋舌:“这,这根本不是爷的奶嬷嬷,而是你的吧?”

背主背的,也是过于彻底啊!

也是他这声音过大,赖嬷嬷想要忽略都不能。远远地回了句:“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您说的,既然跟了福晋,就得以福晋为主。在奴才这儿,就不能有任何人凌驾于福晋之上,包括您。”

弘昼一愣,继而摇头失笑:“好吧,这话还真都是爷亲口说的。心疼福晋,感念福晋一直以来的护持,所以把自己的心腹一个个交代了遍。唯恐福晋使唤不动人,现在看,效果很好嘛。”

命令执行得很彻底,竟把他这个前主子忘了个干干净净!

舒舒一个硕大的白眼翻给他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让你这混账往吴扎库府上,告本福晋的状告得劲劲儿的。现在知道被队友插刀的快乐了吧?”

“混账东西!”

“你知不知道,阿玛跟额娘双剑合璧,足足训了我小一个时辰啊?要不是本福晋机智,装了个肚子不舒服。没准这会子,还在他们的轮番轰炸中呢……”

“啊?”弘昼惊恐:“岳父竟然出尔反尔?”

“爷慎之又慎地嘱咐着,千千万万的,别跟你说重话。只从旁劝阻一些,让你少来点危险动作。”

“民间不是有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的话?爷皮糙肉厚并不在意被福晋多疼爱几回,只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呢,务必要小心谨慎。”

“我说你又不听,这事又不敢报往宫中。那唯二能说得了你的,可不只有岳父岳母了吗?”

弘昼讪笑,一脸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样子。

气得舒舒好悬没再度拧拳头,可看着他那可怜巴巴,一脸岳父大人害惨我的样子。

又怎么都下不去手,只狠狠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然的话……”

“不会不会。”弘昼连忙保证:“便这一次,爷都没想到岳父岳母竟然这般说教于你。否则的话,爷说什么都不去的。”

为防阿玛额娘被见怪,舒舒到底还是解释了两句:“不然呢?官大一级还压死人,更何况你们这分属君臣,尊卑有别!你若认真追究起来,我可是够进宗人府的罪过。结果你非但不以为忤,还为了我的安全故主动上门,小心央求,做足了好女婿范儿。”

“阿玛额娘心生感激之下,不就对你所托付的事情倍加上心?啧,阿玛难得休沐一天,都没在府上略歇歇。连夜跟额娘打了腹稿。”

“两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配合得叫个默契!把我这个以下犯上,恃宠生娇的,念到耳朵都起了茧子……”

从规矩礼仪到三纲五常再到大清律法,听到她头都大了有没有?!

啊这……

弘昼挠头:“对,对不住啊福晋。爷只思量着让岳父岳母说说你,以后别那么鲁莽冲动。却忘了君臣有别,爷随随便便一句话他们会杂七杂八的想这么多。”

“下次,哦不,再没有下次了。以后爷都不干这么坑媳妇的傻事了,只仔仔细细的,好好劝说于你。你呢,也小心谨慎些。等生完孩子,坐好月子,任由你再怎么跟爷切磋。就算被搓掉一层皮,爷也当是福晋对爷最深沉的爱。”

舒舒笑啐了他一口:“想得倒美,谁,谁要爱你这个告状精啊!”

“哼,本福晋五岁就知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道理了。积极自立,靠自己解决问题。哪像某人?都快两个孩子的阿玛了,还跟没断奶似的,啧!有条件告状,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告状。”

作为被取笑的某人,弘昼躺得可平可平了。只坚守但凡您爱重自己,不收拾书房、不回娘家、不进圆明园,咱们万事好商量的基本原则。其余诸事,全听福晋吩咐。

真·福晋让往东咱不往西,让打狗就绝不撵鸡系列。

舒舒原本还下了狠心,要一下子给他来个狠的。让他彻底长记性,再不敢往吴扎库府上告状。一见他这可怜巴巴,求也得求她好生珍重自己的德行,也就彻底气不起来:“你啊,可真是!”

“亏你还老说皇阿玛,也没想想自己?那天上刮风下雨你不知道,自家福晋多能耐也没有个谱儿么?”

“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有准备的仗来着!”

“敢动手,就是因为本福晋有绝对的自信,再不会伤到自己跟孩子。”

一提这茬儿,弘昼双眉就锁得死紧:“你可快歇歇吧!若万事都能尽在掌握,天下就没有意外这个词了。你再如何能耐,这孕育生产事,也犹如鬼门关前走一遭,万万轻忽不得。”

“都怪那该死的熹妃钮祜禄氏!但凡她能消停些,福慧也还好好的,四哥更不会被牵连成那样。再怎么风云变幻,也跟咱们府上扯不上半点关系。”

“如此,皇阿玛就不会催,咱们府上有永瑛一个也就够了。再不用你辛辛苦苦的,将孕中种种再重新经历一遍……”

是的,为了扩大可选择面积。

雍正不但自己尽力耕耘,还要求两个儿子尽可能开枝散叶。

尤其是弘昼夫妇!

生出过永瑛这样天生神力又机灵可爱小乖乖的他们被寄予厚望。

知道蠢儿子疼福晋疼到疯魔,宁可只有一子也轻易不愿让舒舒再受生育之苦。雍正好生怒骂了一阵后,忙不迭把人传进宫,给了他个扩充皇家血脉的硬性指标。

不拘是嫡子还是庶子,一年后,和亲王府都得有个次子。

多多益善,上不封顶。

弘昼当时就跟他皇阿玛好生据理力争了番,还被盛怒之下的雍正踹了尊臀。回去委屈哒哒一说,舒舒当时就乐了:“这不是巧了么?前头我还琢磨着,永瑛都三岁了,也是时候给他添个弟弟妹妹。”

“只是福慧才走了不到半年,熹妃那边又……”

“诚然她罪有应得,不配得祭祀供奉等,自然也不用守孝。但皇阿玛毕竟没公开她的罪名,你跟你那大明白哥又同穿一条亵裤长大。咱们二阿哥来得太早,怕是会对你有些不好的影响吧?”

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猛然荡涤掉了弘昼心中所有的迟疑顾虑。只剩下一种狂喜:“福晋心悦爷,愿意不辞劳苦为爷生孩子!”

当晚,这位就急吼吼地停了药。

清心寡欲了几日,确定药物对身体没有任何妨碍,随时都能再要子嗣后。这家伙就开始了加班加点,勤恳努力。跟那田间不知道疲惫的老黄牛一样,再不肯有分毫懈怠。

很快就传来佳音,他呢,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焦虑。

舒舒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跟你说了,此事跟任何人都无关。我啊,就单纯的喜欢孩子。喜欢流着你我血液,结合着咱们两人优点的。或者聪明灵慧,或者活泼可爱的孩子。”

“小时在咱们身边成长,一家子欢欢喜喜。等你我老了,走了,他们兄弟姐妹间也能守望相助。”

“可……”弘昼皱眉:“十月怀胎很辛苦,生产更是人命关天。横竖咱们都有永瑛了,再加上这个,好事成双就足够了,你说呢?”

要舒舒说,那肯定是不够的。

上辈子形单影只到最后,连个怜爱都没谈过,更没感受到什么家庭温暖。穿过来之后,亲情温暖,爱情圆满,简直事事处处如意。她可不就蠢蠢欲动,想着生几个永瑛那么乖巧、可爱又聪明有力的小宝贝?

只是因为上次生产事,闹腾得弘昼至今心有余悸。好端端个清朝阿哥,竟时不时跟她说优生优育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