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暴君让自己解释,温霁云走上前一步,在阮棠面前礼数周全地跪下,平静地回答道:
“方才罪臣回来路上,有一人藏于路旁,自称梁国暗卫,说徐都尉是裴丞相安排于燕国皇宫的卧底,徐都尉命他趁此四下无人之时,助罪臣脱身离开。”
“罪臣不愿离去,那人便唤禁军与罪臣大打出手,罪臣因而打伤禁卫。”
“陛下大恩,罪臣铭感五内,怎敢有半点不臣之心,请陛下明鉴。”
温霁云解释起来条分缕析面不改色,一副被陷害习惯了的模样,标准的礼仪和解释的套路都熟练得让人心疼。
也是,他身为梁国皇太子的时候,因为太过清正,他父皇养的那群.奸臣哪个不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生怕他哪一日继承大统君临天下与他们清算。他们梁国祖上又有过皇帝听信谗言流放了唯一的儿子,改立侄儿的先例,那些奸臣就更巴不得扳倒温霁云扶个昏庸皇帝上位。
被陷害在温霁云这里,估计已经是家常便饭,都挑不起他一丁点儿愤慨的情绪。他解释得冷静沉着条理清晰,句句不忘表达忠心,同时还要一脸无辜地对敌人倒打一耙。
阮棠心中偷笑,温霁云不愧是自己的爱豆,明明是条大尾巴狼,还要装一副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拉敌人下水,还能这般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只要他足够镇定和理智,着急和自乱阵脚的就是敌人。
果然,听到徐青书被扯进去了,跪在殿前的禁军里,有个声音立刻大喊道:“血口喷人!徐都尉不是卧底!明明是裴丞相让你逃的!……”
徐青书急得额上冷汗涔涔,狠狠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
阮棠笑了。
温霁云说出那一番徐青书是卧底的话,本就不是为了求别人相信徐青书是卧底,为的就是钓出这个沉不住气的小喽啰自己打脸。
那小喽啰果然入了温霁云的套路,自己出言佐证了温霁云所说的有人自称梁国暗卫让他潜逃。徐青书之前控告的温霁云意图逃跑打伤暗卫,反而不攻自破。
阮棠看着徐青书,问道:“朕怎么听糊涂了?不是温霁云要潜逃的吗,怎么,是你们要他逃的?所以徐都尉,到底是不是梁国的卧底?”
徐青书顿时慌了,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喊道:“陛下!臣对陛下一片忠心,怎么可能是卧底!温霁云他是在血口喷人!请陛下明察!”
“你来说一说。”阮棠看着方才喊话那一名龙禁卫,微笑道,“你是梁国的卧底吗?你怎么和温霁云说的?”
一向暴戾的小皇帝,忽然笑得如此深不可测,那名龙禁卫吓得两股战战。
原定的计划是得一口咬死温霁云自己潜逃的,如今已经一不小心把实话喊了出来,那名龙禁卫只好战战兢兢地如实回答:“属……属下不是梁国的卧底!……这都是徐都尉……是徐都尉让属下对温霁云这么说,让温霁云逃走……”
“只要他一逃,就可以将他就地正法……可是他不肯逃,属下只能和他动手,等他还手就说他潜逃打伤禁卫,取他性命……”
“臣罪该万死!”徐青书连连磕头,哭求道,“但臣是一片忠心为了陛下!留这等虎狼之人在身边,他就算今日不谋害陛下,明日也会……”
“够了,看你演的一出好戏!朕看你今日设局欺君,明日还不知做出什!咳……”阮棠说话都觉得费劲,才大声喊了两句便喘不上气,只好把语气放平和说道,“看在你任职多年也算尽心尽力,这次朕饶你一命,收拾收拾回家反省去吧。”
“陛下!陛下!!!”徐青书一边被人拖走,还在一边痛哭控诉温霁云的罪行,表达自己是何等忠心,“臣都是一片忠心为了陛下!温霁云分明在颠倒黑白陷害微臣!陛下!!!……”
阮棠被吵得头疼,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好不容易等徐青书的喊声远了,回头对温霁云说道:“起来吧,你先……”
阮棠本想让温霁云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再回来说话,但阮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站不住,本就靠着李奉君借了一半力,此时连自己站着这一半力气都没有了,像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