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上的伤没好,还是保重龙体要紧。”李奉君急忙拦住小皇帝,“一个奴仆装病而已,何必亲自前去查看?陛下若要罚他,奴婢愿意为陛下代劳!”
李奉君此时必须拦着小皇帝。
太子殿下那里,余太医说有祖传的针法或许可以根治,现在正在施针。虽然太子能痊愈的希望十分渺茫,但就算是渺茫的希望,也哪里能给小皇帝知道。
他就是要让小皇帝觉得太子已经废了,无药可救无法医治了,才能让小皇帝彻底放下对温霁云的防备。
一个废人,如何能东山再起,如何能威胁他的权力和地位。
而当敌人的防备越松懈,很多事情方才有可乘之机。
但是小皇帝很坚持,非要自己亲自去看看,而且推开李奉君自己冲到了门口。
阮棠刚冲到门口,就被门口的李忠国拦下了,说是卢太尉有要事求见。
阮棠心中估计卢时晏一大早来禀报,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昨晚外国使臣遭人殴打,一阵闹哄哄的,凶手还没被抓出来,估计还在折腾。
当时唯一认出自己来的人是卢时晏,当时那个破多罗又留在自己和温霁云边上,卢时晏肯定能猜出来是谁动的手,左右不过是自己和温霁云两个人。
卢时晏这个人一向狡诈善变,遇事不敢强出头,又是个墙头草,肯定不会和徐元晦、张太傅那两个人一样苦口婆心来规劝自己,应该是来找自己商量对策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
这的确是一件要紧的事。一来这是关系国际关系的大事,二来昨天温霁云是为自己打的人,自己的当务之急是给温霁云昨天打人的事好好善后。
阮棠暂且按下了亲自去看温霁云的打算,对李忠国说道:“请卢太尉到前殿。”
因为在行宫度假,阮棠也没穿得多正式,只披了一件日常的紫色长衫,就自己去往前殿。
卢时晏已经在前殿恭候多时,见了阮棠,一脸喜笑颜开,将昨晚之事都尽数与小皇帝禀报了一遍。
昨晚事情处理得比阮棠想得还要更好。阮棠以为好歹还需要自己想个办法把这事摆平,但这这卢时晏是个讨好皇帝的高手,不但没有把这件事闹大,也没把事情外穿,甚至还已经将此事摆平了。
卢时晏在小皇帝面前详细地解说了一番,自己是如何对破多罗连哄带骗,又自掏腰包给了多少好处,才让那个没见识又掉进钱眼里的蛮夷部落少主乖乖闭嘴不再追究。
虽然阮棠不愿意给这种人钱,但是这件事闹出来势必会牵扯温霁云,这么想想破财消灾送那小子点钱财让他闭嘴也就算了。
卢太尉办事得力,小皇帝龙颜大悦,丰厚赏赐以填补他自掏腰包摆平蛮夷的亏空自不必说。
卢时晏得了好处,欢欢喜喜地告退离去。这少年小皇帝过去一向刻薄寡恩,根本不愿意赏赐东西,自从无聊温霁云,人也变得讲道理了,出手也大方了。
他开始重新考虑,是不是应该站一下温霁云,让温霁云留在小皇帝的身边。
折断翅膀关在笼子里的凤凰,又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说他与温霁云素无怨仇,顶多就是曾在金殿上提过馊主意整温霁云,再说也没整成。如果让温霁云留在小皇帝身边能有许多好处,他倒是不介意顺水推舟。
送走卢时晏后,不觉已经过了个把时辰。这个卢时晏真的很能说,刚才一直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阮棠连打断他的机会都没有。
阮棠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陛下小心。”一双手从身后扶住阮棠,柔声问道,“陛下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阮棠知道说话的是李奉君,可他脑子里却都是温霁云。
如果温霁云在这里,也会这样扶自己,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吧?
可是现在都因为自己,他站不起来了,很可能以后再也扶不了自己了。
阮棠的鼻子一酸,很后悔自己这些天为什么那么任性。
每次自己身上有一点点伤一点点痛,一旦看到也霁云,就要在他面前摆出十二分的痛,指指点点让他干这干那,心安理得让他跑东跑西伺候,拉着他上窜下跳瞎折腾。
明明温霁身上有超过自己百倍的痛苦,却从来不说出来,甚至没有皱过眉头,就任由自己埋怨摆布,还要陪着自己瞎折腾。
他是怎么忍受得了自己这个作精的呢?
阮棠觉得自己没脸面对温霁云。
但是现在温霁云被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他又不能放着温霁云不管,连去看一眼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