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佳?”我大吃一惊:“阿娘,干活儿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提她,我怕吐到盆里把豆汁弄脏了。”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反了天了!”阿娘还是怒了,一把揪起我的左耳来:“人家佳佳怎么就这么让你恶心啦?我可给你说了,当着她的面你若是敢说这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快放手,疼,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我哀求道。
“快磨!”阿娘瞪了我一眼,便不再多说。
王佳佳,哼,其实这人真的挺讨厌的,出生时害死了自个儿的娘亲不说,一生下来就和我抢奶吃。每次对我娘一口一个“娘”,叫得比我都还要亲热,不知情的都以为她才是亲生的呢。阿娘怕是也被她迷惑了吧,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都向着她说话呢?
我偷偷看去,见阿娘发了通脾气,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也就放心了。
其实阿娘挺可怜的,我阿耶只是个车夫,阿娘嫁给他也没享过什么福,还靠着在娘家的手艺,做豆腐补贴家用。
在我五岁那年,阿耶给别人送货,恰逢下暴雨,一记雷光,马受了惊吓,连人带车一起摔到了山崖下,等第二天雨停了,阿娘着人找到他时,早就没救了。
从那以后,阿娘的脾气越来越大,以前别人都称呼她“豆腐西施”,美丽温柔,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豆腐西狮”,隔几天不练练狮吼功就憋得难受。
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还是像阿娘这样还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可是,这些年了,全然没有人敢在阿娘面前放肆,更没人敢说她的坏话,当然了,“豆腐西狮”的外号另当别论。
其实,在我八岁还是十岁那几年,给阿娘提亲的媒婆还是挺多的,阿娘的豆腐卖的也特别好,除了豆腐,连豆花也是刚出锅就有人上门来吃,当然了,大多都是男人。
阿娘每天手里都拿着一根擀面杖,碰到有些言语轻薄的,不由分说就打了出去。慢慢地,不知是阿娘没瞧上中意的,还是别人嫌弃阿娘凶悍,或是嫌弃我这个拖油瓶,再婚的事就慢慢淡了。
我当时还挺高兴的,觉得阿娘不愿再婚了,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可是慢慢地长大了,看着阿娘那么辛苦,又盼着她能找个疼她的人,为她分担一下肩上的担子。
可是这襄州城的男人都不傻,见阿娘岁数也越来越大了,还有我这么大的儿子等着娶媳妇儿哩,谁愿意来给我家送钱?
哎,终究还是我连累了阿娘,所以阿娘心里头有气,能让她骂一顿,打几下,她发泄痛快了,我也高兴。呵呵,反正我也皮糙肉厚,不怕疼。可是她偏爱揪我耳朵,这就让人受不了啦。好歹也是颜面上的事,把耳朵揪成一大一小了多难看啊。
“好了,行了,你再去睡会儿。这里我来收拾吧。”阿娘朝我挥挥手,满脸嫌弃,不知道是真嫌我碍事,还是心疼我。
“哦,那我睡会儿了再去给师父买礼物。一坛酒,可以留着慢慢吃。确定要买五十个寿桃?王胖子吃得下吗?”我起身朝卧房走去,突然有些疑问。
阿娘停下手里的扫帚:“桃子,见过没?多大个儿?五十个多吗?我们四个人两顿还吃不完?”
四个人吃两顿?我点点头,恍然大悟,敢情阿娘都计划好了,今天就准备了这点儿货,卖到中午了收了摊,就去王胖子家祝寿吃午饭,然后他必定会留着吃晚饭,于是客套几句,就把我们母子一天的饭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