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天前在家看的,那几天不是睡觉就是做,我腰疼,就想找个事消磨点他的精力,我想着他应该不喜欢看电影这种无趣的活动,结果他比我还要热情,那时他非要在卧室墙上投影看的就是这个电影。
我看这种东西从来都耐不住性子,看一会就瞌睡,剧情也记不住,断断续续看着,但大概的故事也掌握了,我就懒洋洋问杜庭微,“你觉得妹妹是个搅屎棍不?”他把我的头按在他肩上,环着我,反手玩我的头发。
“不知道。”
“嗯?为什么不知道哪?”“小烛,这世界是复杂的,不是只有对与错、是与非、黑与白,很多人,很多事,既是对的、好的、合适的,转眼看去,又是错的、坏的、离谱的,你在东岸看着西岸的景美,可在西岸,你又觉得东岸景美,你不管在哪里,其实都找不出一个完全绝对的东西来。”
我听不懂,“这话,你能不能明说。”
他笑着亲我的额头,“也就是说,我不是她,不是塞西,不是罗比,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我没办法去评判他们每个人的做法和结局。”
他这么讲话我很费劲,我虽然学历还行,但读书少,素质低,教养也不行,骨子里是一个粗俗的人。
“这不就是一只老鼠坏了一锅汤的故事吗?对这只坏老鼠的评价还要考虑?”“一直老鼠坏了一锅汤,对于煮汤的我,我受到了损失和惊吓,我是无辜的,若这只老鼠跟偷油吃的那只老鼠一样,是因为私欲而毁灭了我的东西,我大概可以按照道德的标准给出一个暂且的评价,但若不是哪?”“怎么不是,它进去还能是专门洗个头啊?”他无奈又宠溺地揉揉我的头,“也可能,它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或者同伴掉在锅里才冲进去的哪?哪怕是它看错了,哪怕是它莽撞了,那它因为这样的理由伤害到别人也伤害到自己甚至葬身于此,我们又要怎么去评价它?”他摸我的耳尖问:“这样的话,无端卷进这场事故的它是不是也能算得上无辜?那它的行为从另一层面是不是算得上善良和勇敢?这样清算下来,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哪?”我疲惫地摇摇头,学舌,“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是老鼠中的任何一个。”
他低笑,“刚才的想法对你来说是我的个见,对我来说,是我看法中的其中一面,它左右不了我,它其实左右不了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束缚不了,也不会束缚任何人。”
我听着头疼,正好响起那首好听的插曲,听着像是钢琴,我便问他这是什么。
“德彪西的《月光》,喜欢听吗?”我点点头,“挺适合睡觉的。”
“好,给你加到摇篮曲的曲目列表上。”
“年轻人觉悟很高。”
“夏总过奖了。”
嬉笑声打在一片,枕头又被孤独地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