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昭儿你明日便启程吧。”皇帝捋了把胡子,沉着脸色去看站在台阶下的年轻男子,“朕与我稷朝百姓的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切莫让朕失望啊!”
沈以昭躬身:“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只是待微臣凯旋之日,可否向陛下讨要一份赏赐?”
“哦?”皇帝不由挑眉,饶有兴致地望向他,“这还是你这孩子第一次向朕讨要赏赐。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允你。”
沈以昭郑重道:“微臣想要陛下为微臣赐婚。”
“好啊!这可是件大喜事,你父亲可知晓了?”皇帝喜上眉梢,沈以昭自小被他看着长大,自然也是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这会儿少不得要多问几句,“不知是哪家的贵女得了昭儿的青睐?”
空旷的大殿上默了一刻,便听得沈以昭沉声开口:“微臣与宣敬侯之女许纾华两情相悦,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不由一怔,“宣敬侯府的嫡女许纾华?”
“正是。”
“你可知她与冉儿早有婚约,你这是公然要跟太子抢女人?”老皇帝的脸色沉了沉,饶是他喜欢沈以昭的沉稳性子,这会儿也高兴不起来。
沈以昭却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只娓娓道来:“如今我朝攻打顷文,顷文一再败退早已有议和之意。微臣随父亲在顷文边境数年,最是了解那处地方并非这般容易攻得下来。故而与之议和并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只要让顷文顺服于我朝,日后便有的是时间去将这块硬骨头磨下来。”
“所以?”
“所以,顷文所谓的议和之举,必定是向我朝提出联姻。”沈以昭抬眼,语气淡然,“微臣只是觉得太子殿下的婚姻若是能为国家带来利益,想必日后也能让太子殿下更好地为陛下分忧。”
“更何况,这婚约只是皇后娘娘与宣敬侯口头相约,并非陛下应允,许二小姐也从未与太子殿下交换庚帖。”
便是可以不作数的。
……
“小姐,您慢些!小心脚下!”浣心在后面追着许纾华的脚步,忍不住惊讶这方才昏厥了半日的人如何有这样好的体力。
许纾华却像是听不到她声音一般,匆匆走至宫门口,“我是宣敬侯之女许纾华,有要事求见陛下。”
那守卫正欲阻拦,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纾儿你醒了,这是?”
许纾华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沈以昭快步走了出来,“沈大哥,方才你进宫可是陛下要派你去南境?”
沈以昭的眉头一皱,诧异地望着她,“你如何得知?”
南境之乱的消息才传到京中不久,沈以昭便是第一个从皇帝口中听闻的人,许纾华又从何得知?
可这会儿她也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只扯着沈以昭的衣袖说着要进宫,“明日你便要离京了,再回来怕是要两年后,我今日必须要求陛下解除我与太子的婚约。”
明日离京,两年后回来。
这种预判并非是常人能够做出,沈以昭心猛地一沉,难以置信地扶住她的肩膀,“纾儿,你也……”
四目相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已不必再多解释。
沈以昭慌忙将人拉上自己的马车,“婚约之事我已同陛下商量过,你且先回府调养身子。”
许纾华见他脱下外衫为自己披上,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
她轻轻倚在那人的肩膀上,“我从前还真是瞎了眼,为了不爱自己的人付出一生,却始终忽视了你为我做的一切。”
沈以昭揽着他的肩膀,也是在这一刻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所面对的是十五岁的许纾华,故而每每同她在一处便觉着是偷来的时间,偷来的幸福和快乐。
如今知晓许纾华也是重生而来,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他心中的那几分不确定也总算跟着那块石头一起落了地。
“纾儿,你当真愿意嫁给我?”
“我自然是愿意的。”她说着仰起头看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下巴颏,“上辈子是我过于单纯盲目,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我既已看清了那人的本来面目,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看清了谁才是真正爱我,也值得我爱的人,又怎舍得他继续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