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纾华醒过来的时候,周遭昏暗,她能感觉到身旁有人却又看不清,只好试探地伸出手去碰。
忽地有一只大手抓住扼住了她的手腕,许纾华心头猛地一紧,僵着没敢动,便听得耳边响起某人的声音:“纾儿,你醒了。”
“陛……”她下意识地想叫“陛下”,可想起他们尚在宫外不便暴露身份,便不由喉间一哽,转而唤了他另外一个名字。
“晟洹?”
那人似乎对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怔了一瞬才笑着应道:“是我。”
许纾华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回了肚子里一半,她默默舒了口气,适应着周围昏暗的光线。
有潮湿的朽木味儿窜进鼻孔,许纾华皱起眉头,小声问他:“颐儿呢?”
“颐儿被乔诫带去了安全的地方。”那人似乎是不太方便动弹,只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浣心和乳娘也都去了,你放心。”
“好。”许纾华低低应了一声,眼睛已然适应了周围的昏暗,这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潮湿腐朽的味道是从一旁的柴堆传来,受了潮的朽木堆了整整一个墙角。
整个屋子破败且空旷,便是连窗纱都是破洞,仿佛风一吹便要散了一般。
借着微弱的月光甚至能够看见窗棂上结的蜘蛛网,上面似乎还爬了只长腿蜘蛛。
许纾华隐约觉着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抬眼去看身旁那人,“我们这是……在哪儿?”
那人默了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是我不好。”
此话一出,许纾华心中便已有了数。只是回想起昏过去前听到的打斗声,她一颗心忍不住又揪起来,借着月光将身旁的人大致打量了一番。
血腥味隐隐约约的,被浓重的朽木味儿所掩盖。
许纾华拧起眉头,指尖小心翼翼地去碰傅冉的肩膀,听得那人低低地吸了口气。
“受伤了?”夜色将她面上的忧心隐去,这会儿并不能瞧真切。
傅冉握住她的手搭在腿上,“没事,小伤。”
从前傅冉与她并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关键时刻她亦无法辨认这句所谓的“没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她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心中积压着的那份沉重却将这点担心生生给怼了回去。
许纾华垂眼抽回了手,转而去说别的,“这些刺客来得蹊跷,此事需得彻查。”
见她不自在,傅冉便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放心,伤了你与颐儿的人,我自然不会姑息。”
这话说得许纾华心中别扭,分明受伤的是他……
她目光仍旧不自觉地朝着那人肩上黑漆漆的一块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感觉血腥味比方才要更浓了。
许纾华二话不说将塞在衣袖里的手帕拿出来,又垂眼摸索着要去扯自己的裙摆——
冷不丁有一只冰凉的大手扼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你做什么?”
她不由分说地挣开他,扯下布条来,“你受了伤,需要先包扎一下。”
“纾儿,我……嘶。”那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许纾华却已然将布条缠上了他的肩膀。
“忍着点。”她故意绷着脸说道,手上替人包扎的动作却是没停。
月光微弱,她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包扎是否真能有效,可总比这样任由伤口流血来得好。
待到她将手帕绑好,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却听得那人笑了一声。
傅冉望着眼前那人,虽是瞧不真切她脸上的表情,却也能想象得出她皱着眉头为自己包扎时的模样。
“多谢夫人。”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