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洵并未跟杜氏同房的事,还没过夜就传到了镇北王、慕湛耳中,镇北王对此一笑置之,杜家对王府敌视也是一天两天了,宫里逼着杜家再出个女儿嫁到慕家,不就是想让杜家再次羞辱自己吗?
第二天一早,慕洵和杜氏倒是准时过来给镇北王请安了,慕洵脸上云淡风轻,若不是接到通报,镇北王也看不出儿子昨天丢新娘一人在青庐。
但随着杜氏漏洞百出的请安,慕洵淡然的神色有些绷不住了,他知道杜氏是连血脉都不知道真假、被当成奴婢养大的外室女,可他以为她毕竟是杜家养大的,基本的规矩还是应该知道的。
哪里想到她居然连请安都不会!要是将她带回北庭,让人看到她这样,不是给自己丢脸吗?慕洵神色阴沉地望着杜氏,心里动了杀机,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杜氏也不是真连请安都不会,她虽是当奴婢养大的,可也是杜家的血脉,大家也不会真正让她去干活做事,杜家养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
杜氏每天光看家里的姑娘、郎君给夫人请安,就知道该怎么请安了。只是镇北王气势实在太强,他光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都足以把杜氏吓哭。
且王府里连个女眷都没有,杜氏就是幼年跟母亲住在外面,也不曾见过外男,等到了杜家更是连祖父、父亲都没见过几次。突然嫁到了镇北王府,见了这么多男子,她如何不害怕?她紧张得连端着茶盏的手都在颤抖。
茶盏的碗盖和杯身不停地轻碰,那声音让事不关己的慕湛都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新上任的弟妹。怪不得夭夭一直担心杜氏,这样的人若有人庇护还行,不然怎么能在镇北王府活下去?若不是两人刚成亲,慕湛怀疑他那位高傲的二弟会忍不住杀了她。
镇北王没觉得杜氏有什么不对,养在深闺的弱女子,突然见了这么多男子会害怕也是正常,他这样连自己闺女都吓哭过,别说是一看就是胆小的杜氏。
夭夭不怕自己,是因为他从小宠出来的。杜氏也不是世子妃,镇北王并不在意长媳以外的儿媳是什么身份,慕洵在北庭也早有未婚妻,杜氏不过是个摆设。
他将见面礼给了杜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仆妇,示意仆妇扶杜氏下去。这仆妇看着眼生,不是家里的下人,镇北王不由望了长子一眼,见长子对他微微点头,他才暂时按下疑惑。
他对慕洵说:“现在王府里也没个女眷,你也不用让你媳妇过来请安了,等你大嫂过门再说吧。”他虽不在意儿媳出身,可她这怯懦的模样,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日后去了北庭她还是如此,那不是被人笑话吗?镇北王想着等夭夭过门,让她来教杜氏礼仪,不说将她胆子练大,起码该会的礼数要学会。
慕洵恭声应是,又转身对慕湛说:“大兄,我们府上女眷太少,杜氏陪嫁的仆妇也不多,你给我的那些仆妇能多留几天吗?”
他刚和杜家成亲,他若现在对杜氏下手,父亲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可他也不能任她给自己丢脸,他必须在京城就把她教好。
他昨天忙了一天,可不妨碍他知道自己院里发生的事,杜氏都这样上不了台面,她带来的下人也别想了,真正能办事的是沈灼暂时送来的沈家下人。慕洵为了自己的舒服日子,也要暂时把她们留下。
慕湛说:“那是我问七娘暂时借的人,他们在沈家也有自己的事,不能留太久。你院子里的仆妇丫鬟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就来。”
镇北王闻言不由望了儿子一眼,他哪来的丫鬟仆妇?
慕湛笑而不语,他跟镇北王、慕洵不一样,顾王妃去世后,镇北王府是他一人打理的,内院的事他一清二楚,他身边没仆妇,那是他嫌女仆留在府中麻烦,不想要,不代表没有。
跟夭夭订婚后,他就派人去顾家,让顾家那些老仆给自己选适合的丫鬟仆妇伺候他跟夭夭。顾家是他跟夭夭的外家,母亲去世后,那些老仆没了主人,只能仰仗慕家和沈家的庇护。
他们的利益跟自己和夭夭的利益是一致的,日后哪怕自己有了别的人,那些下人也只会偏向夭夭,而不是别人。慕湛殚精竭虑地替小姑娘考虑,连自己都算计上了。
“多谢大兄!”慕洵爽快地道谢,他也光棍,慕湛为长,大哥照顾下面弟弟是理所当然的事。
慕湛笑着说:“你我兄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
慕洵闻言拱手道:“父亲、大兄,我还有些事,想要出门一趟。”他要去给杜氏找个傅姆,大兄找来的仆妇估计也能教杜氏规矩,但肯定达不到他要求,这人他要亲自去找。
“去吧,别回来太晚,你才刚娶媳妇。”镇北王叮嘱次子说。
“我知道父亲。”慕洵垂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