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傻了。
啥意思?
钟美眼巴巴地问道:“客卿所画是何意思?”
姬定笑道:“各位如今的生产,所有原料都仅限于自己的封地,方圆百里已是极限,但是由于新船的出现,使得方圆数百里之物,皆可用之,所销往之处,更可以达到千里之外。
就好比说我在郢都建设一个纺织作坊,但是我用的丝,可能是来自五百里之外,用船运送到这里,然后在这里纺织成布匹,贩卖到缺乏布匹的赵国、燕国、秦国。
为何我要先提工商业,因为工商业规模将决定非粮食的农作物发展,比如说茶和桑树。
我们南边有许多山地,那些地方都不能种植粮食,但是可以种植桑树和茶树,而以前由于运输成本高,在那边种这些没有意义,现在我们可以将那边都发展起来。
即便在这几个主要城镇没有封地的贵族大夫,亦不要失望,在这些城镇的周边,亦能够发财。
而这部分财富,可是之前没有的,这足以弥补你们向朝廷所缴纳的田亩税。”
听到这里,大家总算是明白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先在工业城镇制造需求,而需求将促使周边农业发展。
而由于新船只的出现,给予商人贩卖大宗商品的基础,不一定非得贩卖什么奢侈品。
屈易为、司马昭鱼相视一眼,皆是抚须一笑,目光中满满都是叹服。
他们终于明白,之前姬定那么嚣张,并非是性格所至,而是另有原因。
从如今的结果来看,要是没有船坞,这些都无从谈起啊!
如果当时姬定拿出这番话,试问谁会搭理他。
但现在不同,由于大家都见识到新船只的妙处,这番理论是绝对可行的。
可见不管贵族当时是什么态度,他都必须要这么干,先建船坞,再全国变法。
“而这里面也就涉及到如何确保贵族的权益。”
嗯?
这些贵族大夫又充满疑惑地看向姬定。
权益?
那就是不仅仅是关乎财富,还关乎权力啊。
可是这里面哪里涉及到权力问题。
姬定解释道:“屈大夫和司马太宰都可为我作证,在我初任客卿一职时,就提到过要以贵族为先,要维护贵族的世袭制,这也是我和商鞅、吴起最大的不同。”
这也是贵族反对吴起的最关键原因。
如果没有世袭制,贵族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司马昭鱼和屈易为也都点点头。
这是事实。
姬定上来就先提到这一点。
这些贵族大夫们听得非常舒心。
真懂事。
屈易为就问道:“可是这与你的发展计划有何关系?”
姬定笑道:“屈大夫莫不是忘记,我曾说过,贵族利益与楚国利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国若亡,贵族亦亡,贵族若亡,楚国亦亡,当初吴起给楚国带来最大的破坏,就是令楚国贵族损失惨重。”
“说得好!”
“当初老夫还将周客卿与那吴起相提并论,唉真是老目昏花,还望周客卿勿要与老夫一般见识。”
这些贵族大夫们,一听这话,纷纷向姬定拱手致歉。
那吴起死前最后一计,使得楚国七十多个大家族遭受到巨大的打击,整个贵族阶层都受到很大的影响,在那以后,楚国王权得到进一步提升。
楚王心里肯定开心。
但这永远都是贵族心里一道至今都隐隐作痛的伤疤。
姬定的这一番话,真是令在坐的贵族,感动得无以复加。
姬定笑道:“各位无须道歉,在我家乡有一句话,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非常理解各位为何反对变法,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反对的。”
钟美抚须笑道:“真是好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妙哉!妙哉!”
这些贵族大夫们,立刻将姬定视作自己人,彻彻底底将姬定与吴起分割开来。
姬定笑道:“那么基于此,当贵族利益与国家利益相向而行时,我楚国必然走向强盛,若背道而驰,我楚国必然会分崩离析。
故此我的变法,其实就是确保贵族利益和国家利益相向而行。如何确保,很简单,贵族家族内部世袭,朝廷不过问,朝廷只管贵族在朝中的世袭。
务必要求各个大家族最聪明的人才,去到朝中为官,为大王效力,如此一来,既确保贵族的权力,又确保国家的兴盛。”
大家听得是频频点头,误会解除了,真是听什么都顺心啊!
“再看看我的发展计划。”
姬定突然手往屏风上一引,道:“之前我已经提到,将分发土地给予那些立功的士兵,这些土地,就是这些圈内的荒地,可是这些荒地以前也无人管,那么谁去管理这些地方?
就是贵族子弟。贵族子弟将会从这里开始,先管理一个乡,之后管理一个县,一步步走向朝廷,成为我们楚国的顶梁柱。
换而言之,就是这些爵位,都将是为贵族留着的,但是在贵族内部,必须要竞争上位。
而这也有利于贵族,因为这些地方,将都涉及到贵族的利益,这些可都是财富,管理好了,个人得利,家族得利,国家得利,一举三得。”
屈易为、司马昭鱼听得不禁眼中一亮。
他们两个之前就知道这事,但如今配上这发展计划,却要更加精妙。
在这份发展计划中,这些荒地本就属于多出来的利益,是用于弥补贵族的缴纳田亩税,就是属于贵族利益。
贵族自然得派人去管理,而管理的同时,还能够得到晋升,这可真是省事。
为了自家的财富努力,还能够得到国家的权力。
世上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另外,如今虽说贵族世袭,但他们贵族内部也得相互竞争,而变法只是将贵族竞争更加规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