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醒时才发现,已经到了皇宫外。
姚家的马车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皇宫外面各府马车瞧着也不老少了,远处的官道上依旧有刻着各府徽识的马车疾驶而来。
刚过卯时,就有值事太监过来,引导着等候在宫外的诸人,按照品阶依次而入。
江氏品阶算是比较高的了,位置比较靠前,再次嘱咐舜华万事小心,千万记得修习的礼仪后,才进入队伍。
期间却还不时频频回头,看向舜华的方向。只是一开始还好,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天色还暗着呢,就不能看清楚哪个是哪个了。
舜华倒是没有太紧张——
也不是第一次入宫了,各方面礼仪她都熟悉,也就是相较于县君的品阶,稍微有一点改动,怎么可能还会出错呢。
就是稍微有些不自在——
今儿个上朝的内外命妇,她的品阶算是比较低的了,可饶是比她还低一阶的乡君,都差不多是江氏的年龄了。
如果是江氏,自然会有认识的,舜华却是一抹黑。好在这里是皇宫,大家都不敢喧哗,说话也是放到最低音量,才让舜华不至于太尴尬。
很快所有人都按品阶排列整齐,队伍开始往皇上接受朝拜的太和殿移动。
舜华因为年龄小,几乎就吊在命妇队伍的尾巴上。
她身后不远处,就是勋贵大臣家没有品阶的女儿眷属。
因为家里父祖够给力,郑沁玉站的位置相对来说很是靠前,再加上大家都没有品阶,站的位置就没有命妇严格,比方说她这会儿,就是和秦婉儿站在一起。
随着命妇队伍开始移动,她们自然也要跟上去。
“我今儿个才发现,县君的服饰,也太丑了吧?”秦婉儿边随着人群往前挪动,边小声跟郑沁玉嘀咕。
郑沁玉挑了挑眉。
秦婉儿会这么说,她倒也能理解——
姚舜华现在,可不正是县君中的一员?
可说起来不但是秦婉儿,郑沁玉心里何尝舒服?
毕竟这之前,两人可都是一百个看舜华不顺眼。结果转眼间,她们看
不起的人就有了爵位。
别看是个县君,可真是姚舜华较起真来,两人也得上前行礼。
一想到以后再见面就得向姚舜华低头,这心里痛快的了才怪。
当然郑沁玉的不舒服还少些,毕竟这回她没有像梦里那般作妖,死闹活闹的要嫁给三皇子,而是乖乖的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听祖父的意思,她和五皇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换句话说,很快她就是五皇子妃!相比较而言,姚舜华这个县君,实在算不得什么。
反观秦婉儿,就憋屈的厉害了——
郑太妃寿宴上,她和母亲几乎是被驱赶出去的。
一时之间,几乎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父亲那边大发雷霆,不是外祖父那边的原因,好险没把母亲给休了。
可虽然没有被休弃,裘氏的日子也不好过。秦鸿益撂下话,勒令裘氏不管想什么法子,都要求得舜华的谅解,两家的婚事,更不能出一点差池。
为了以示对裘氏的惩罚,秦鸿益这段时间可不是一直宿在姨娘那里,就是管家权,都给裘氏夺了,交给两个姨娘共同打理中馈。
也因此,裘氏和秦婉儿这段时间在府内的日子当真不好过的很,要不是秦敬云还护着她们,可真是没法过了。
一开始裘氏还端着,满想着舜华回府后,肯定会因为得罪她这个未来婆婆而后悔,一门心思等着舜华亲自登门道歉,到时候就能拿回管家权。
可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等见人来。
不得已,裘氏只得放低姿态,吩咐秦敬云,找时间邀约舜华到府里做客。却被秦敬云告知,姚家根本不肯让他进门。
到了这会儿,裘氏才真的傻眼。却也对舜华更厌恶——
果然是没多少脑子的武将之女,这么得罪自己,也不怕将来嫁过来,受磋磨吗!
真打量婆婆都是好性的吗。
谁知道这边还抓心挠肝、百思无计呢,姚家那边就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姚舜华竟然因为发明了什么曲辕犁,被封了个县君!
这件事一出来,裘氏的处境顿时雪上加霜,秦鸿益回家大发雷霆之外,差点儿再次把休书拿出来!
天知道这才多久啊,裘氏就暴瘦了十好几斤,平常穿的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了。
秦婉儿一方面因为心疼母亲,更加怨恨舜华,另一方面还对舜华不齿——
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女呢,这脸皮她怎么就那么厚呢。
你说你要发明个胭脂水粉就算了,结果弄出个耕地的物什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可偏偏这话她还不敢说,谁让最先相信并做出定论的那个是当今圣上呢。
不能说圣上的坏话,姚舜华的总能嘀咕吧?
就这么会儿功夫,秦婉儿可不是把舜华从头到脚批评的全全的,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不过你别说啊,就姚舜华那长相,说不好还和那衣服配的很呢。”
实话说这段时间姚舜华越来越好看了,可衬上那身衣裳,秦婉儿敢说,铁定让姚舜华秒变黑乌鸦!
她这么说,郑沁玉自然附和,两人一唱一和之下,只觉胸中郁气都出了不少。
两人这么嘀嘀咕咕,旁人倒是听不见,和她们挨得近的一个身着朝霞色八幅长裙的女子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八卦之心更是熊熊燃烧。
心说怪道京城传闻,姚家女死皮赖脸,非要嫁给秦家那位文曲星下凡的未来状元公,原来是因为长得太丑了!
嗯,待会儿一定要好好瞧瞧那位姚舜华县君,看到底丑的怎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等离开皇宫回到家里,也好和小姐妹们增加些新鲜的谈资……
这样的心思之下,女子就伸了脖子往几乎落在最后的县君那边儿看。
正是破晓时分,霞光来的猝不及防,不过一瞬间,上一刻还灰蒙蒙的人影瞬间清晰。
一缕金黄色的日光穿破云层,不偏不倚,正打在舜华身上。
正巴巴的往这边凝望的女子瞬间一滞,似是被那道夺目的光辉给刺到,整个人都有些灵魂出窍的感觉——
明明石青色是极为晦暗的色彩,却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