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荣玲急了,明明嫂子跟侄子是他们俩个打的,她以为白小红为了女儿肯定会赔一大笔医药费,没想到白小红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电话根本打不通,荣敏佳早把她拉到黑名单去了,要不是她新找的公司跟她的婚介所是邻居,她根本找不到她……“二林子!你不能这样!明明是她们打伤人的……”
“婶子,你别在这儿给我工作制造难题了好不好?赵凤啥人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滚刀肉,还有那个荣铮,上回抓赌我们三个大老爷们都胡路(打)不过他一个,这两丫头能把他打伤?咱有事儿说事儿,别扒瞎(撒谎)行不?”
“好啊!我明白了,老白家给你们派出所好处了是不?他们老白家有势力是不?你们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是不?”荣玲一拍桌子,“高占林!我们老荣家也不是好惹的!乡派出所不讲理是吧?我去找县公安局!我上市里上访去!我找中央巡视组告状去!”
“你爱找谁找谁,你就是告到中央我也不能帮你讹人!”高占林也是有脾气的,他干了这么多年乡派出所副所长,还没人敢这么跟他拍桌子呢。
躲在所长室抱着暖气片喝茶的所长黄春生做为一个官场老油条可没高占林那么硬气,听见高占林这么喊,抱着暖哄哄的热茶杯就从里面出来了。
“占林啊,咋这么大脾气啊。”他假装好像自己刚知道这桩案子一样,他不像高占林那么单纯,他也觉得老荣家一口咬定是两个小姑娘把他们家的人打成那样不科学,但是……就是因为不科学,才有可能是真的,理由很简单,荣玲虽然多年不在村子里了,情况他也是了解的,在城里混得不差,不是傻子,想讹人干嘛不讹别人,非要指着两个小姑娘说事儿?
他也去县医院看过赵凤和荣铮的伤,赵凤的伤很明显是被人赤手空拳打的,全都是些皮肉伤,普通的女孩子练过几手防身术,把她打成这样是有可能的,荣铮的伤就有讲究了,很明显是被警用甩棍打的,用棍的人是行家,知道要先打膝盖,让荣铮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打的地方也多数是关节,能把一个大小伙子打成这样,动手的人训练有素不说,心还要狠、要冷静,那么多伤打中的都是要害,一个犹豫伤都没有,说明是个老手。
人不可貌相啊,高占林还是嫩一点,女孩子狠辣起来,绝对不是能光看外表判断的。
荣玲看见了黄所长,跟看见青天大老爷一样,“唉呀黄所长啊,你可要为我嫂子和大侄子作主啊!他们老白家仗势欺人啊!”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哭了,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黄春生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了一句万用金句。
汪思甜见过的警察太多了,年轻警察是个辅警连警衔都没有,就是凑人头的,高占林是正式的警察,看得出是当过兵的,人看起来很正直,但也有点憨,难怪在乡一级的派出所窝着,这个出来的派出所所长就是个难缠的人物了,他看起来快五十了,头发白了一半,人长得黄瘦黄瘦的,一张嘴牙上还有些烟垢,眼皮耷拉着三角眼,可是眼神一瞟精光四射,绝对是个难斗的老油条。
她是有案底的,不经察,报上姓名身份证号,一搜索自己的案底就出来了,再说无辜可就没人信了。
她偷偷掏出了手机,给隔着对开玻璃门观察里面情况的陆天放发了条微信,陆天放看了眼手机点了点头,出去打电话了。
黄春生这种老狐狸,已经修练到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罪犯的地步了,更不用说汪思甜这种有前科的了,在号房里蹲过的,不管出来多久,见到警察就跟藏不住尾巴的狐狸一样,总能露出蛛丝蚂迹,有经验的警察一眼就能认出来,黄春生看她第二眼就明白这丫头不简单了。
“你们俩个,跟我到里面所长室来一趟。”他又指了在旁边看热闹的年轻辅警,“小吴,你记录,高占林,你在外面继续了解情况。”
荣敏佳本来就有些心虚,看这人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害怕,看了一眼汪思甜,汪思甜伸手拉了她的手,两个人手牵手进了所长室。
这种农村派出所是没有集中供暖的,一个外面雇来的锅炉工每天来烧锅,热的时候穿件衬衫就行了,外面套件薄棉服还觉得冷,寒潮来了小锅炉全天烧也不管用,所长室里比外面热了差不多有两度,依然冷得让人忍不住拢紧棉服。
“别害怕啊,我就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黄所长的不害怕,比高占林的不害怕多出不知道多少威慑力,“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