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王安说的都是事实。
糜旸看着跪地的百余将校,他突然介绍了起自己来,
“吾姓糜名旸,字子晟,徐州东海人士。”
“吾父为南郡太守,吾伯父为安汉将军,
汉中王待我如子侄,
前几日,吾得前将军厚爱,现居其主簿一职。”
二十岁的将军主簿呀!
听到糜旸缓缓介绍起自己来,众人一开始都不知道何意,
但随着糜旸介绍完毕,跪地的这百余将校,这才意识到了糜旸的身份有多尊贵,
而他的将来又将有多美好,
与他相比,自己与他简直云泥之别。
介绍完自己后,糜旸又指了指身后的关平言道,
“他的身份你们大多知道,与我相比,甚有过之。”
“你们所担忧的,吾并非不知。”
“正因为知道,故而我方才才会想放你们离去。”
“说实话,吾亦怕死。”
“诸位可能以为我来此,是为了建功立业,
但你们可见过谁,来必死之局中建功立业的吗?”
“我有父辈扶持,若想身居高位,只需按部就班,
不出十年,可为一郡主君,
不出二十年,九卿可望。”
“既如此,为何我还会自蹈死地呢?”
“因为我的家人在江陵。”
武陵、零陵二郡贫瘠,故而关羽手下的兵士大多出自南郡。
糜旸的一句他的家人也在江陵,所以就引起了在场大多数将校的共鸣。
在引起在场诸多将校的共鸣后,糜旸的语气逐渐变得低沉,
“你们在前将军麾下任事,可能听过屠城之事,但从未见过吧。”
“我却见过。”
糜暘不禁陷入了回忆中。
“那年徐州,我还记得那一年雨水很多。”
“那年,现在的魏王曹操东征徐州,他每攻下一城,就会在当城展开屠杀。”
“屠杀之后,每当雨停的时候,你随便站在每一个地方,环顾四周,都可以看到焚烧的火焰。”
“每个火堆里,燃烧的不是木柴,
而是前一刻还在与你结伴而逃的家人。”
“要是仔细看,你也许还可以看到,许多与身体分离的头颅,
混合着血污的头颅,就那么摆在地上为乌鸦啃食。”
“当你有幸躲在某处时,你会看到街道上会经过一排排女子,她们不再用脂粉抹脸,她们的脸已经被家人的血所覆盖。
她们脖子上捆着绳子,一个连着一个,就如我们在水里捕捉起来的鱼那般,被一个个串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