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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是有人骂他们一声贱民,他们也得接着。

主流舆论跟朝野数十年的宣传洗脑,不止使得天下百姓跟士林都确信,商贾=贱民=末业,就是商贾自己也信了。

不然,天下何以每年都会有那么多走赀官的人?

何以当初晁错输粟捐爵,会引发天下的狂热?

何以,几乎所有商贾在发家之后,都不会第一时间选择继续扩大生产规模,而是回到家乡,疯狂买地,兼并?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自己跟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再是贱民,不再是被人歧视、唾骂的市籍之人?

尤其是擅权们,对这些东西,都是深信不疑,甚至奉为圭璧的。

因为,他们跟官府,跟百姓,跟贵族打的交道是所有商人中最多的,受过的有形无形的歧视也是最多的。

在整个舆论和整个社会的一致歧视下,他们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自卑感。

倒是那些被塞进擅权队伍里的勋贵外戚的家奴跟子弟,稍微正常一些,但也正常不到那里去。

这些人跟着太常窦彭祖,战战兢兢,亦步亦趋的走到宣室殿的殿中,然后,集体扑通一声,就匍匐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能喊道:“粗鄙野人,某县擅权,某某,幸蒙天恩,得见圣颜,吾皇万寿无疆!”

太常窦彭祖则拜道:“陛下,关中诸县擅权,号平贾者,计六十九人,皆已带到,臣彭祖向陛下交旨!”

“太常请回!”刘彻站起来点点头道。

然后,他就看向那跪在大殿中间,有些紧张的过分的擅权们道:“公等来了,很好!”刘彻的声音非常柔和,就向春风一般吹拂在擅权们的心坎上,融合着他们的紧张与恐惧,尤其是,这些擅权里,有几位曾经在三年多前,曾经在刘彻的太子思贤苑里见过一次刘彻,多少知道,今上不是吃人的老虎。

这样,他们才稍微平静了些,但依旧死死的趴在地上,纷纷道:“天恩浩荡,我等感激涕零……”

“请诸公入座罢!”刘彻笑着吩咐下去:“公等虽布衣,但身负一市平贾之权……上帝贵平,公等多年列市贾肆,调和官民,平物定价,均输一方,古者所谓士,亦不过如此,可在殿中列座!”

刘彻这番话下去,擅权们不分大小,立刻就全部哭着拜道:“圣恩如海,竟沐我等低贱之人,愿万死以报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