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走后,丞相当尽力辅佐世孙,治理国家,休养生息,励精图治!”赵佗握着吕嘉的手道:“这南越山河江山社稷,寡人尽托于丞相,望丞相念及数十载君臣之情,为寡人照看世孙及国家!”
吕嘉听着,流泪满面,跪下来三叩首道:“陛下知遇之恩,臣终生不忘,臣虽非中国人,然已知,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陛下数十年来以国士待臣,臣必以国士报陛下,禹皇在上,百越先人共证:臣吕嘉愿生生世世,为陛下照看南越社稷,虽百死而不悔,纵海枯石烂,亦不改初心,无论何人,若欲颠覆南越社稷,必先从臣尸体上跨过去!”
看着吕嘉,赵佗沉默了一阵,然后道:“寡人得遇爱卿,寡人这辈子足矣……”
然后,赵佗对左右侍从下令,道:“传令,起先王棺椁及诸将佐棺椁……”
他看向北方,道:“寡人,要带他们回家!”
七十年前,他与任嚣,率领士卒将校及移民五十万,奉始皇帝命令来此拓荒。
现在,当年的手足同袍,已经尽皆死去。
最后一个秦军的司马,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故去。
这些人的棺椁,赵佗都尽量按照他们的遗愿,通过种种渠道,送回了故里。
但还是有多达数百人的棺椁至今停放在陵园之中,没有归家之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赵佗低声用着秦腔,唱起了这首当年他们出征时高唱的军歌:“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他仿佛看到了咸阳正殿上,始皇帝的冠旒,无风自动,大秦的黑龙旗在迎风飘扬。
“朕命尔等,远服百越,拓土南疆!”始皇帝的声音是那样的洪亮而自信,让所有听到的将校士卒,人人胸中生出孺慕之心。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他想起了当初的那个黄昏。
来自咸阳的使者带来了那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