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父子冒着秋风,来到了空荡荡的……后花园。
“爹……这是干什么?”
时憩呵呵笑道。
“修炼啊。”
这时节凉风已起,吹得时倦后颈飕冷,他缩着脖子道。
“我也差不多想到这点了……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儿啊,你知道这是哪啊?”
“后花园啊。”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凉亭啊。”
“你知道凉亭旁边那块石头是什么吗?”
“假山啊!”
时憩这次摇头了。
“不,那是九玄碑。”
九玄碑?!
说到这个时倦就不冷了,三步并做两步走,立马走到了凉亭隔壁的大石头旁,左看右看,还拍了几下。
坦白说,除了看出来是石头,就看出来是石头。
“这、这玩意就九玄碑了?”
时家的家主,双手拢在袖中,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对,这就是咱们时家的九玄碑。怎么样,色泽鲜艳,美丽动人吧。”
“这……”
时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传得神而明之的玄者修炼功法,就这么随便放在后花园里头当假山?
“就,就这么敞开了放?”
咱们家是多豪啊。
时憩笑道。
“怎么,你以为九玄碑是锁在地窖里头,放三千刀斧手看着,不让人看的玩意?”
“没三万骑兵守着,也敢叫九玄碑?”
时憩笑了出来,望着儿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你不然推两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这块石头虽然不小,但依时倦现在的气力,即便抱不动,推应该还是推得动的。
时倦双手按在九玄碑上,匀匀使力,但无论怎么加劲,却像是蜻蜓撼柱,庭柱不动分毫,蜻蜓累个半死。
“这东西……底下扎根了?”
时憩笑道:“现下知道了吧。要搬动九玄碑不是一件易事。即便想要盗走,也是要看本事的。能搬动九玄碑之人,深门禁锁对他们来说,算得上是侮辱了,又何必枉做小人?
世上多得是蠢材以为得了异宝,必须严加看管,生怕别人知道了,要来谋夺他的。却不知这等重宝,岂能是平庸之辈护得住的?为此死了的人,还少了么?”
时倦想了想,说道:“那万一是来破坏的呢?”
时憩露出赞赏的目光,解释道。
“比起搬运,九玄碑是更难以被毁坏的。自世有九玄而起,至今也没遇到过几起毁坏的事。咱们时家将九玄碑随意放在这里,是告诉天命畿的简脉子弟,想要修行,可至时府一观。”
侯府的后花园有亭台水榭,尽能容下上百人同时围观,若是这个原因,难怪会选这个位置了。
时倦迟疑道:“可是……”
“咱们家从来没什么人来?是啊,现在是没什么人了。”
时憩露出缅怀的神情:“你爹小时候,你爷爷当家,那时候这后园,真算得上是门庭若市。那上门拜求观碑的简脉子弟络绎不绝,无人不称你爷爷一声时师。然而时移世易,如今便是现在这样了。”
时憩好奇地看向儿子:“你不问为什么?”
“爹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的。”
时憩看了他好一阵子,笑道。
“这原因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是因为你爹打了一些脸,踹了一些屁股,便没人敢来咱们家了。”
爹,原来你不光挨二娘的打,自己也打人的啊。
真人不露相啊。
“爹,这九玄碑就是块大石头,要怎么修炼?”
时憩微微一笑,却不说话。拿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了那石块之上,再拍了拍他的后背。
时倦但觉有股温暖又盛大的气流通过自己的身躯转动,直接引导到了手掌之中,灌入到了石块上。
石块陡然迸发青芒。
那青色奇芒耀眼夺目,仿佛一泓瀑布挂落,逐渐在平滑的石面上解裂成文。
《浩然》。
“养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这……”
还来不及感叹九玄碑的神奇。
时倦惊讶的是别处。
这行文的格式,又或是字体风格,甚至还有字里行间透出的氛围。
在在呼唤起了时倦的回忆。
他脑海之中,只能想起那不断散溢漆黑气息,让他经历了一段痛不欲生经历的内容。
——《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