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别想入宫待诏了,即便当真能入宫待诏,多半也是声名狼藉,一个声名狼藉之人,怎么配得上成为翰林清流呢?到时候就算有天子袒护,御史们也会群起而攻之,朝廷即便不罢免他,他还有脸皮继续在宫中待诏吗?
他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去看朱厚照的脸色。
朱厚照的心情永远都是写在脸上,他脸上惊愕的样子,立即便觉得糟糕了,这个道理连他都懂啊,于是他面露不忿之色,恶狠狠地看着朱德海,心里绝望无比。
本来还以为一切都可拨云见日,叶春秋眼看着就要入宫了,自己甚至还想着,这叶春秋去了待诏房,他如何和这个师弟相处,而现在看来……似乎不过是一场空。
小皇帝就像是给抽空了一样,他想干涉,却又知道这是朝廷的法度,若是一意孤行,多半连刘师傅这些人都会反对,反而会惹来更多的非议,可是他不制止,却又知道叶春秋根本就过不了朱德海这一关。
叶春秋的心已是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朱德海的这个问题,可谓难到了极点,因为根本就没有讨巧的可能,承认了文皇帝就是否认了建文,承认了建文就是否认当今朝廷的正统性,无论任何一个回答,都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
不过他依然镇定自若,不愿露出丝毫的破绽。
朱德海依然含笑,却是步步紧逼,绝不给叶春秋喘息的机会:“怎么,连这样的问题,叶编撰也回答不出来吗?”
叶春秋依然静默无语。
朱德海心里冷笑,你叶春秋也有今日,是你叶春秋让老夫在翰林院名声扫地,老夫乃是堂堂翰林学士,却因为你,可能得遭受嘲笑,你既然和焦公不对付,那么索性……我便拿你做送给焦公的一份大礼吧。
张太后,他固然很忌惮,可是朱德海却知道,张太后毕竟只是太后,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干涉外朝的事,反而焦阁老却几乎是他这个翰林学士的顶头上司,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分得清。更不必说,焦公还和张彩这些人关系不错呢。
他挑挑眉,继续道:“怎么,叶编撰答不上来吗?答不上来,倒也无妨的……”
他抿嘴轻笑,无妨的三个字看上去轻松,其实却是说,答不上来就别入宫待诏了,依旧回你的詹事府去吧。
而回到詹事府,即便当今天子生了儿子,那么这个孩子未来七八年,也将会在宫中养着,等真正封了太子移居詹事府的时候,那已是八九年之后的事了,在这未来的时间里,你叶春秋需要慢慢地忍受着碌碌无为的寂寞,有他朱德海在翰林院,你就别想出头。
叶春秋叹口气,他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