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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笔拙劣、文体也不过如此、也没有和乱步先生那般精妙的创意、资历和德行也不像夏目老师那么出色,如何当得起这种称赞?

好难为情,好尴尬,老师怎么能这么、这么……斟酌了半天,我也憋不出个恰当的词。

连形容都这么难,夏目老师话中的令人害臊成分可见一斑。当我和中也这样辩驳时,中也哈哈大笑,却从不说理由,请求也罢,佯装恼怒也罢,都不管用。

他就像个复读机般的只会说“你就是这样啊笨蛋。”

事情各种各样,着实让我有些应接不暇。不过很快我便没有空再操心横滨了。

四月的某个下午,东京大学开学了。

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惠风和畅,学院路两边载种的樱花树昂首挺胸,纷纷扬扬的樱花飘飘悠悠洒了满天,漂亮极了。有只傻乎乎的白鸽似乎也沉醉在这样的景色中,以至于丢了方向、一头撞在了坚实的白杨树上。

白杨的枝丫咔嚓一声响,罪魁祸首白鸽却毫无所察的,居然又飞到我这里撞了我一下,然后仓皇逃离。

不知为何,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动忽然强硬的、压倒性地撞入我的大脑,挤占了我每根神经。

自今天起,芥川龙之介就正式成为东京大学英文系的一名学生了。

从前已成灰烬,往后皆为序章。

然而不过隔天,这股念头便呜呼一声哀鸣后就此没了声息。

因为津岛修治给我寄了一封信,东京大学邮电室通知我取的。

老实说,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哪个大家子弟假冒了津岛修治——也就是太宰。毕竟以我看,太宰之前的文风、措辞、语调与其说是朴实,还不如说是无赖。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了。他的口吻忽而添上了恐慌,措辞之间极小心谨慎。这点从他信中大量的谦敬格使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封长得过分、又极不符合太宰风格的信说来说去,其实就最后一句话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