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妃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明媚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异样的温暖。天花板在阳光中白得晃眼，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一头银发的老人坐在他的床边，拿着那一把折刀在削一只梨，老人的手很稳，梨在他手中旋转，果皮被剥离，绵绵不断，就像是一只红色的蛇刀锋压住了喉咙，浅黄的果肉露出，香气扑鼻，多汁诱人。

“你醒得刚刚好，要尝一下梨吗？”路明妃醒来的时候，昂热刚好把梨削完，他手腕一抖把整条梨皮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路明妃点点头，接过梨道谢。昂热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把梨吃完。

“你现在就是要多吃一点东西才对，我们把你救回来的时候，医生都还以为你遇到了地震，被埋了一周没有禁食，你的糖类、蛋白质什么指标都低的吓人。”

昂热抽出一张纸巾，擦拭着折刀的刀锋，梨的汁水把微微打湿了纸巾，映出浅浅的颜色。

“对于普通人而言，削梨是需要很好地掌握腕力的事，你不能太急躁，也不能犹豫不决。一点点错误会让梨皮断开，那样就不美了。你要端正身体，平静凝重，这时候你的力量有种阴柔的美，最持久，也最有生命力。”昂热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给你输了一天的营养液才缓过来，不过营养液这种东西也只能临时用用，你最好还是多吃点东西，对你的恢复有好处。”

路明妃愣了一下：“一天？”

小魔鬼这催眠buff也太很了吧？

“整整一天，从昨天晚上我们找到你，然后再到现在，你刚好睡了一天。”昂热慢慢地说，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也是大概一天的样子，你的身体上的龙类鳞片也才完全淡化消失。”

风从外面灌注了进来，沿着房间游走吹动了纯白的窗帘，窗帘铺张得就像是云朵遮住了些许的阳光。

房间忽然陷入了异样的安静。路明妃沉默地与昂热对视，眼睛里没有任何的退缩和慌乱，她在等待着昂热接下来的质疑与提问。

“你掌握这种技巧有多久了？”昂热的声音低沉。

“两个月。”路明妃明白昂热说的是什么，她当时借助小魔鬼的帮助伪装了三度暴血，昂热自然会来找她。

“也就是，在入学之后不久，你就掌握了这种技巧，对吧？”昂热起身，在病房里踱步。

“是的。”

看见路明妃的眼神，昂热忽然露出无奈

的笑容。

“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不让我省心，爆血这门技术是这么好学的吗？那是拿着理智去换取力量的禁忌之术，这就像是和魔鬼做交易，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吞噬。”

昂热深深地叹息一声：“学就算了，学个爆血还算不上什么大事，为了和诺顿对抗极致暴血我也能理解，但你被这么多人看到，这就让我很难办。”

“明妃，你才来报道几天，就给我出了个这么大的难题。”

昂热说是路明妃给他出了难题，但他的态度却出人意料的和煦，看起来就像是责怪自己的顽劣学生在考试中作弊这样的小事。

其实这个比喻也不太准确，与其说是在昂热责怪路明妃作弊，还不如说是昂热在责怪她作弊被别人发现了。

“校长，你不怪我吗？”路明妃问，她大概也明白了昂热的态度，他不会因为“暴血”追究自己的责任。

“你觉得，我该责怪你什么？”昂热慢悠悠地反问。

“责怪你不应该极致爆血，冒着失控的危险击杀诺顿，而是应该让他脱离学院的掌控，然后潜藏在暗处，重新结茧之后偷偷使用灭世的言灵？”

昂热的语气甚至是欣赏和赞扬的。

“你是使用了爆血，但是你只是把爆血当作了刀锋，对准了复苏的龙类，而且你成功击杀了龙王诺顿，相比于你的功绩，爆血这样的小事不值一提。”

“为了屠龙而甘愿牺牲自己，化身恶龙，这是很难得的觉悟。”

“嗯……”路明妃一时无言，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高尚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