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错愕站着,袖边轻轻一动,小方的手捏着一张字条伸过来。他莫名接过,打开一看,陡然心惊——
“巾帕是殿下娘亲唯一的遗物,殿下十分珍惜,供在案上檀香盒里,日日瞧着,时时追思。”
程熙收掌揉碎纸条,闭上双眼沉沉吸气。
一炷香后,浣衣房。
夏焉面前放着水盆,正要投入巾帕,手却被拦住。
“墨渍厚重,此帕柔弱,揉搓更易损坏。”程熙观察着夏焉神色,“宫中浣衣局有特制的油膏,易去污且柔和。若不愿在宫中清洗,那我带你去民间制衣坊。民间优秀工匠丝毫不输大内……总之我保证,一定让它恢复如初。”
程熙身上有股淡而雅的君子清香,夏焉的心情随之平复些许,手指微动了动。程熙伸手试着挨上巾帕,道:“放松些,小心攥出折痕。”
夏焉终于松手,低头看到程熙的手,果如小方所说,虚白浮肿起皱,再抬头看,只见程熙脸色黯淡,眼下还有黑青。他怔怔道:“你昨夜没睡?手怎么回事?泡了一夜澡?总不能是洗了一夜衣裳吧。”
随口一问正中红心,程熙目光一闪,侧过身折巾帕,道:“没有,手是……练功走火入魔。”
夏焉:“……”
夏焉又垂下头,程熙注视他半晌,低声道:“对不起。”
若不是他,苏兰儿便不会来;苏兰儿不来,夏焉娘亲的遗物便不会坏。
午饭时程熙不再外出,留在如归暖阁陪伴夏焉,夏焉没胃口,不说话,一脸沉郁,仿佛芍药被风摧折。
饭未吃完,首领太监刘喜公公来了,宣夏焉去文思殿问话。程熙陪着同去,到了地方,只见满殿尊贵,光华闪闪——
建平帝坐于上首正中,君后与丽贵妃分坐左右,君后身旁站着太子夏昭与三皇子夏焕,丽贵妃身后则是盛气凌人的二皇子夏纪与一脸委屈的苏兰儿。
今日细雨微寒,夏焉穿着松绿公子袍,白丝短披风,与一身白色锦衣的程熙向上施礼。
建平帝虎眸深邃,端起茶盏一瞥夏焉,道:“兰儿向朕告你欺负她,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