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焉开心地使劲儿点头。
殿门一开又一关,夏焉坐回原位低下头,将糕点盘子抱到腿上偷偷摸摸地吃,余光来回扫着建平帝和跪着的君后,也不知这等夫妻决裂的场面,要他留下来干嘛。
建平帝也不管他,自顾自道:“当年为了争宠,你不惜以仍在腹中的嘉和作为赌注,登上了后位,更是日日盘算如何打压其他君秀,看到月瑶出挑,竟想出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潜心谋划长达二十年!更不要说,你先前几次三番蓄意挑起昭儿与纪儿的争斗,数度置昭儿于险境,明里帮他,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地想要他的命,甚至对昭儿的儿女下手!今日也是一样,那侍卫对你有意,你利用他也就罢了,可事成之后,你竟然亲手杀了他……”
夏焉:!!!!!!
吃惊地张嘴吸气,水晶桂花糕整个儿囫囵地滑了下去。
建平帝抚额叹息:“秦子安,你为了达到目的,实在太过心狠手辣。朕有时想起你来,都会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疯了?”
君后冷哼道:“在这深宫之中呆得久了,又有谁人不会发疯呢?”
他一直跪着,似乎不太舒服,扶着肚子缓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记得三十年前,大齐建立的第一日,兄长荐我入宫,那时我十七岁,被封安阳君,心中有忐忑,也有欢喜。陛下出身寒微,却能征战四方一统天下,更一心务于事业,从不流连美色,这样的英雄,谁不曾动心?陛下,或许你早已忘了,我秦子安是你的第一个,或许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但是……”
他将头垂下许久,低声一笑,“大婚后的第二日,丽妃与淑妃进宫,一瞬之间,我心中的忐忑也好、欢喜也罢一下子就都没有了,我突然变得无比清醒。陛下你知道吗,我是爱过你的,可惜只有一日。又三年后,武举试场上,神虎营偏将赵昇脱颖而出入朝为官,我万万没想到,看似毫不相干的人,竟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夏焉吃糕点的动作一顿,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本以为,我、丽妃、淑妃,以及以后可能还会有的所有人在你眼中都是一样的,可实际上却的的确确有人不一样。”君后眼眶红了,发着抖,一字一顿地说,“而后,一日的爱变作了日日夜夜的恨,陛下,这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是的!”夏焉脱口说道。
建平帝意外地看向他。
夏焉也不管合不合适了,擦擦嘴站起来说:“大伙儿都一样的时候你尚可以接受,但一旦有人不同,你就接受不了了,这就说明你真正恨的不是你喜欢父皇、父皇却喜欢旁人,而是既然可以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为什么不是你?你怕其他君秀成为那个人,所以打压他们,你怕我娘亲成为那个人,所以暗害了她,而……”迅速瞥了一眼建平帝,低下声道,“赵将军实实在在就是那个人,你不能将他怎么样,就对太子哥哥下手!而且,也并非在深宫中的所有人都会变成你这样,关键还是在于自己,譬如淑妃和我娘亲就没有这样!深宫也并非这世上唯一的艰难处境,许多人过得比你艰难百倍,但他们也没有变坏,比如阿梦哥哥!所以你就是父皇所说的狂妄自大自私自利,你不要找借口了!”
建平帝又意外又欣慰地看着夏焉。
君后双眸抖动了片刻,道:“是……你所言的确有理,但你口口声声向着你的父皇的时候可有想过,其实他做的许多事亦心狠手辣,而他向你诉说之事,亦有可能自行添加了诸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