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本点点头,又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沓资料来,递给韩艺,道:“这是工部准备缩减工匠、劳役的名单。”
韩艺拿过来一看,但见上面写着人数一千二百多人,惊讶道:“这么多?”
阎立本讪讪道:“因为朝廷以前只管征招百姓服役,但从未减过,因此越积越多,其实很多方面都不需要这么多劳役,也有很多巧手工匠每月交纳力课,这样他们就不用来服役了,但是他们做私工比来工部服役要赚的多多了,另外,还有不少杂户。”
随便减少几个名额,就是解放了将近两千多劳力,这就是官营的恐怖之处,服役是什么意思,就是无偿贡献,这就是剥夺和掠夺,除了朝廷的奴婢之外,不少丁夫和工匠每年都得来工部服役一个月左右,其实很多工匠超出服役时间,也严重打乱百姓的农作安排,而且这个规模是非常庞大的。
为什么韩艺急着推动商品经济,就是因为目前的官营还只是供内部消费,可想而知,统治阶层过的是多么奢华的生活,但越往后肯定会扩大到民间交易,因为这是肯定盈利的,私营不可能竞争的过官营,官营都是剥削的,就是给口饭吃,到那时候,就会出现两种情况,官营的扩大,私营受到压迫,朝廷的财富急剧增加,百姓受的压迫会越来越多,那么整个经济难以逆转了。
现在朝廷还没有尝到这甜头,至少没有强行垄断任何一个行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李治,李治这人没有什么爱好,不常打猎,又不喜欢大兴土木,他为什么答应韩艺的几个请求,就是因为他都不怎么用钱,你们这些官员比我还用的多,这哪能行,可能就是有一些恋母情结,但是他也没有破坏后宫制度,搞什么后宫佳丽三千,这种皇帝太难得了,韩艺赶紧趁机鼓励私营发展,缩减官营规模,为私商解放劳力。
阎立本忽然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为难,“不过——”
韩艺道:“不过什么?阎尚书但说无妨?”
阎立本点了下头,道:“在造船方面,只有少部分工匠懂得去设计船只,大多数造船匠都普通的劳役。昨日下午时分,窦衡和邹凤炽二人来到我们工部,商谈造船匠一事,但是他们并未大规模招收造船匠,而是希望先招收二十名经验丰富的造船匠去,我是担心他们将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招去,普通的劳役就从外面招,毕竟咱们定的工钱比外面要贵上一些。”
韩艺皱眉道:“他们可有说这是为什么吗?”
阎立本道:“他们都说是山东士族和关中贵族那边要求他们先造出更加节省人力的船只来,才会下订单,运输集团那边不下订单,他们也不敢多招人。话虽如此,万一他们只将这些经验丰富的工匠给招走了,那剩余的普通劳役怎么办?”
邹凤炽和窦衡跟王玄道谈完之后,二话没有说,跑到工部招聘工匠去了,他们真是拖不起,必须赶紧造出更为先进的船只来,他们最初的构思就是我一旦买下船坞,那么关中、山东两大集团立刻会下订单,船坞的很快就盈利,这简直是天上掉钱下来,可哪知道关中和山东两大集团,要更先进的货船,那么就是越快造出新船来,越快盈利,因此他们只要一些设计师,普通工匠他们还不需要,他们资金困难,没有订单的话,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工匠。
但是阎立本也害怕他们将工部顶级工匠都给挖走了,剩下一些劳役,那工部就尴尬,船已经不造了,那留下这么多劳役干什么,窦衡、邹凤炽这么干,反倒是提醒了他这一点。
“这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韩艺点了点头,心想,这的确不得不防呀!不能让他们将精锐都调走了,留下一些老弱病残,那工部也不会答应呀,肯定也要搭一些年纪稍大给他们,他目前就是要缩减官营规模,增大私营规模,这可是一个好几回。而且,造船匠跟从事手工业的工匠又不一样,手工业工匠都是巧手,当然非常抢手,造船匠主要是在于设计师和那些经验丰富的工匠,敲钉子抬木头谁都会敲,学也不要很久,而且他们家中都是有奴婢的,虽然韩艺推出劳工法案,但是奴婢是特殊的群体,还是可以剥削的,韩艺也不可能监督的面面俱到,而且钱不能都让他们给赚了,那样的话,市场无法扩大,道:“那你答应了他们没有?”
阎立本道:“我只是选了一些工匠前去帮助他们出主意,但是并未跟他们签订契约,这些工匠可都是朝廷的人,可不能随便离开工部的。”
韩艺点点头,道:“这样吧,就采取捆绑式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