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坍塌，锁链松动，一身洋装的蕾丝缇睁开了灰黯的眼睛。

“冒险家选择听从自己的良心，深入险地拯救一位迷途的少女，可这一切都是恶魔的诱骗而已，最终鲁莽的冒险家不慎解开了恶魔的封印，好心酿成了坏事，他无能为力，只好放任恶魔为害世间，看起来我又上演了一处经典桥段，对不对？”

方牧回味着刚才的一幕，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仔细一思索，他终于回忆起来这个经典剧本，于是心中很有感慨地说道。

身后的十字架裂纹逐渐扩大，终于轰然崩塌，铁锁链瞬间被挣断，蕾丝缇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舒展着肢体。

“啊~几十年没下地了，感谢你。”

“你说的勉强算对了一半吧，本座可没有诱骗你什么东西，自始至终就算我什么也不说，你也会来这里的，对吗？”

方牧嘿然一笑。

“你说的没错，看起来我刚刚的感言倒的确是严重失实了，毕竟我本人也不是一位冒险家，并且，面对你，我也并不是无能为力。”

蕾丝缇有些诧异地嗯了一声，相当随意地坐在刚刚崩塌的十字架上，好奇地问道。

“你的狂妄倒是相当出乎我的想象，本座原来以为，你会和那种传统的人类小勇者一样，见到我之后又紧张又局促。”

“哦，是我冒犯了，你好像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弱小的下位恶魔？不过那样的话，根据恶魔种群的礼仪，你应当向我跪拜行礼。”

蕾丝缇话锋一转，注意到了方牧的特殊之处，有些讥讽地说道。

而这一句话，也彰显了她的种族身份。

“弱小这个前缀倒是大可不必，但我刚刚遗漏了一个事实，我应当在谈话开始之前事先声明我的身份，我并不是冒险家，而是，幽叶地下城的名义领主。向来只有子民为领主行礼的道理，从来没有领主反过来为子民行礼的道理。”

方牧不卑不亢，淡然说道。

蕾丝缇眨了眨眼睛，感到相当无趣地撇了撇嘴。

“本座被那群老东西锁在这里上百年，这种可能性早就被我预料到了。”

“你嘴巴很伶俐，但你忘了一个事实。”

“你既然知道子民应当对领主行礼，那自然也应该知道，领主应当庇护子民。而庇护这个词从古至今，只有强者庇护弱者的道理，没有弱者庇护强者的道理。”

“自你进城一开始，本座就关注到了你，经过上百年岁月的流逝，我身上的封印松动了少许，这使得我可以将能力延伸到钟楼之外，逐步重新恢复对梦魇城的掌控。”

“我将你的其他退路全部封死，为的就是让你亲自打开塔楼的门，帮助稍微撬动一下封印，这样我就可以一举挣脱控制，不用再在这里绑着了。”

“你一直在我注视下行动，我的计划很成功，我憧憬了这么多年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但你的气息远在我之下，我可以用一根手指轻易将你碾死，但不管怎样，你也的确帮了我大忙。我今天原谅你的僭越，你走吧，我不杀你。”

蕾丝缇漠然地说道，语气之轻蔑像是在对一只小虫子说话。

“我有个问题。”

方牧摸了摸额头。

“说。”

“你为什么时而自称本座，时而自称我，为什么不能一直称呼自己本座或者我，非要穿插着说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一个强迫症患者很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