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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久抱着司命,挣扎起身,他弯下腰,将她背在自己的背上,司命银发散乱的螓首埋在铸铁般的右肩,他扶着她修长的双腿,走向了那束身后的月光。

月光照在司命无力垂下的手背上。

宁长久颤抖着触碰到了光,他手指弯曲,抓住了光。用尽全力。

宁长久背着银发墨袍的女子,攀着这通天的光柱,蹑虚而上,向着光源行去。

如水的月光温柔地包裹了他们。

宁长久碎裂的左肩还没痊愈,不知断了多少骨头的残躯不停地发抖,他左手搭在司命的手背上,用力地扶着她,经络暴突的右臂攀着光柱向上,手臂因为充血而泛着红光。

光并非纯粹的光,其间漂浮着云状的尘埃。

宁长久踩在尘埃上,身子在光流中攀跃着,月光照在司命的侧颜上,她埋在银发的容颜静谧如雪,似已沉睡了千年,死亡的美还在她的眉目间绽放着,妖冶古艳。

月光不知道有多高。

宁长久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固执地在光中攀越着,背着生死相依的女子,从一朵尘埃云跃向下一朵尘埃云。

他给她讲着故事,他们过去的故事,反反复复地说着,说到喉咙沙哑。

若是平日里司命醒着,一定会嘲笑他老放不下过去,总念叨些陈词滥调,而他曾会嘲笑她不懂人类的情感,若是如此,她就会骄傲地承认,以高高在上的神官大人自居。

他一直讲着,固执地讲着,不管她能不能听见。

而她生死不知,只能静静地贴靠着他,温顺得如同幼鸟,也似听故事的人。

子时,黎明远未到来,天地一片黑暗,这是此间最明亮的光,也是独独笼罩着他们的光。

整个世界孤独而辽阔,好似也只剩下他们两人。

天竺峰渐渐离远去,广袤无垠的天空上,唯有那轮明月是他们最终要抵达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