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也在此刻焚烧成灰。
他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信步就冲进了火场,任由烈火裹身,烧断的栏架在他的身影之后轰然崩塌,火星四溅,掀起更大的烟尘。
“咳……咳咳!”
火焰哔剥作响,黑烟迷了眼,赤-裸在外的皮肤很快被高温灼烧得暴露出猩红的焦黑血肉,血混杂着稀薄的组织液淌落而下……哪怕这不是现实的身体,痛觉也已经真实到让人辨不清分别的地步,某种意义上,这种精神上认知到自己承受了极大伤害的状态反而更为致命。
苗木很痛,他痛极了,浓烟遮蔽了他的视野,他只能凭着直觉在火里奔跑,不时有燃着火的东西落到他的身上,砸得他脊骨震痛,喉间几乎都涌出腥味来。
他不敢用力咳嗽,更不敢猛烈地呼吸,胸腔刺痛得要裂开,不过瞬息间连鞋子也快烧烂。
不……别离开我,狛枝前辈,你不能这样做。
满心的悲怆和痛苦让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自苏醒以来利用显示器看到的竟是对方身陷火场的一幕,苗木只觉五内俱焚也不过如此,火,又是这样恐怖的大火,俨然轮回重演的噩梦,他一步也不敢退,更不敢停,生怕一步之差就是生死之隔。
狛枝凪斗的意识有些昏沉,大概是自己藏在灭火弹里的毒开始汽化蔓延,他微微阖上眼,身体有如万钧沉重。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苗木的声音,可这怎么可能呢?周围已是火海,狛枝将一切安排得很好,没有人闯进来。
……又不是不要命了。
他不禁自嘲地想道。
每当他沉浸在安逸中,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奢望的时候,命运的过山车总会将他从高处随意抛落。这或许就是他的才能带来的诅咒,让他的一切珍宝都得来得太过轻易,失去得也太过轻易。
而他,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承受这种代价。
狛枝缓缓地收紧了颤抖的手指,他的左手被自己用刀钉在地上,很痛,而自由的右手则是攥着一根悬吊着锋利银枪的绳,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意识都在飞快消散,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是等毒药彻底扩散麻痹了五感以后再松手,这样等凶器贯穿身躯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疼。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拉扯到了极致的弓,瑟瑟紧绷,随时可能濒临弦断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