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之前的话,汤笃都如同没有听见,但当凝心长老支支吾吾言语掩饰地说到“那个人”时,汤笃的心脏处忽然微痛起来,难以抑制的激愤情绪就被这三个字轻轻撩起。听到凝心长老颇有暗示地说“用了什么手段”,汤笃再难忍耐内心深处那股一直牵扯着他的情绪,一下子站了起来,打断凝心长老道:“谁说我不能用这仙尊之力了?谁……谁也别想抢走它……”
抬眼看去,凝心长老和他身后的几位长老都神情严厉且不忿,面无表情的白昱修身后跟着的人都神情各异,眼神复杂。但不管是哪一方,在他而言都是如此陌生的面孔。
在如此陌生的九仙山当他独一无二的一个仙尊,倒也谈不上软禁,他自己想不起来任何事,便自觉安分地在这座仙殿中待了五年。这仙尊之力对他而言或许是一把枷锁,但他现在快要想起来了,即使是枷锁,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为他铐上的,他救了他的命,他绝不能把这枷锁拱手他人。
汤笃这一句话让人听起来就像贪恋平白得来的仙尊之力,十分舍不得失去一样。
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凝心长老马上道:“清瑛仙尊当你有翻山覆海之力,你说你能驯服这仙尊之力,那便请吧。”
汤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股显形的灵气逐渐在他手心聚拢。但这股灵气比起在他体内转动的那颗灵核中蕴含的灵气来说,可谓是滴水和大海的差距。但驯服不属于自己的来自神界的灵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莫说翻山覆海,恐怕真的打起来他也打不过眼前这些人。
这五年之中他也一直在不断试图驯服这力量,虽然有进步,却始终没有完全收服它。汤笃能感觉到那仙尊之力在他体内如大海般磅礴汹涌,但就是无法将之顺着自己的心意引导出来。
此刻,因为心中情绪难得的激荡,汤笃手中汇聚起来的灵气要比以往充足得多,但当他释放出这股灵气时,却仅仅将一颗巨石削为两半。
见到意料之中的场景,凝心长老等人顺势露出嘲讽的表情,嘴上更是不轻易放过说服白昱修的机会:“那个……咳咳……那个魔修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拿到了这枚灵核……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核就平白无故地放在那里?说不定……是抓了别的仙修,活取过来的……”
“凝心真人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仙修的命对魔修来说本就如草芥,那个魔头却如此在意我们的「仙尊」,还为他生取了一枚灵核……这真是难得的情谊深厚,只是两个人一仙一魔,又同为男子……老朽也是惨不透啊。”
魔……魔修……魔头
这些长老提起这些字眼来,总是遮遮掩掩似的,说到关键地方时,打量的眼神总是在汤笃身上扫来扫去。那张因为年岁增长而更动人心魄的脸就像是无形的注释。这本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加之「仙尊」的身份,就莫名暧昧难清了许多。
但也正是在这些长老一次又一次提及那些字眼之时,汤笃心中那股一直牵动着他的线越来越清晰、记忆仿佛从浑浊的水底逐渐浮了上来,汤笃越来越难以忍受这许多人将那些没有根据的猜测加在那个人身上,耳边的那些议论声仿佛魔音一般将人逼疯。在极度的愤怒之间,汤笃只觉得仿佛有一道洪流突然开闸,那滚滚的灵气如同洪水一般在河道中奔腾释放。
汤笃手上的灵气大增突然晃到了众人的眼,纷纷下意识遮蔽,还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便听见山崩地裂之声乍然响起。
众人慌忙看去,只见九仙派凭依的几座巨大山峰如末世一般缓缓倾倒,弄得九仙派中也山摇地晃、石砖开裂,许多不知缘由的弟子都摔倒在地,还以为是地崩。
不消片刻,众人就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山崩来自何处,都将视线射向那一袭白衣的「仙尊」。
汤笃在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中松开手,山摇地崩乍然消失,只剩那倾斜的巨大山峰、分道的河流,和九仙派中残破的地砖殿墙仍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