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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姣点点头说道:“从长安出发之前是听说今年会临时提高田税,但那也是为了北伐做准备的无奈之举,等今年过了应该就会恢复旧观。而且家有服兵役者可免税,你也不用担心家里。”

王弃听了只能无奈叹息,这个时代的人心中果然还是将北伐胡族放在第一位……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百年之前胡族差点席卷天下,大彭一度只能以岁贡、和亲之法苟延残喘。

可就算如此,年年冬天那胡族狼骑也依然会如约而至,打入关内一番劫掠再带着收获满载而归。

天下,尤其是北方彭人苦胡族久矣。

所以经历了前两次大征,北胡已经处于前所未有的衰弱时期,从战略上来说再来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北伐都是十分正确的。

但这又是纯粹的以本伤人,北胡被生生地从强盛打到了衰弱,而大彭帝国也因此民生凋敝……就看谁先坚持不住了!

王弃发现当他将目光放到国家与民族的层面看天下时,当今天子的决策一点也没错。

但如果将这宏观的‘正确’微观到地方一家一户每一个老百姓身上,那就可能是压垮那些黔首草根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起初王弃对引起了这一场动乱的陈家公子陈敬天很不爽,心中给他唯一的结局也就只是‘一箭射死’。

可是当他通过这对父母的交谈开始了解这个人之后,却是对他的行为产生了一些敬佩与惋惜。

这是个心中还怀着浪漫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学艺归来,还有着游侠儿叱咤风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气。

所以他在看到家乡的百姓都在税吏的盘剥下无以为继时,忍不住就是做了那个揭竿而起的带头人。

原本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却是直接自斩前程落草为寇了。

此后哪怕他依靠家里的关系将这事平了,他这一辈子恐怕也是不可能再进入体制内做些什么了。

毕竟他这样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做法,必然会遭到所有他同阶层人的警惕与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