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傅清死后,他也不常有梦。往往睡了十次,只有一两次能在梦里见到傅清。
那时傅清会亲口对他说,你不配做我的徒弟。
莫子阑原以为,听见这一句了,他该清醒过来,把那点卑微到尘埃里的侥幸,扔到火里烧了的。
可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发现那点侥幸又回来了。他没有在梦里把它毁掉,而是认真收起了,封藏好,像平常对待定风鞭那般用心。
他的喉咙干涸着,眼睛里全是傅清冷静的倒影。
莫子阑听见自己含混不清地问:“你给过的,为何要收回?”
这话连莫子阑自己听着都觉得滑稽。要不要对他好,那都是傅清的事。就算师尊给他的好是一时的施舍,他该做的,也不是怨恨傅清将施舍停止,而应该虔诚地乞求着更多温柔。
口中血腥味儿绽开,那原本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东西,在莫子阑清醒过来时,便变成了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穿肠的毒。
他赶忙将身子后撤,却因全身僵硬,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却没能摔到地上。
清凉的灵力仿佛坚实的臂膀,将莫子阑支撑起来。
傅清的话同时响在耳畔:“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在意你了?是你逼自己太紧,要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
蠢货。傅清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在心里骂了句。不见棺材不落泪。
莫子阑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经落入了傅清的怀抱:“如果这样能让你放松,我可以多抱抱你。”
仙人的声音宛如魔咒,无孔不入地钻入莫子阑耳中:“别怕。我在。”
在雪原上冻得久了,莫子阑的体温已经被侵染得很低。连平日里温凉的拥抱,都变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