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他的鬓边乌发已不像往日那样只用一根极简的银色发带轻挽着,取而代之的是镂着海棠枝叶的白玉发冠。他似乎在立冠之后彻底成长,面上仅留的属于少年的青涩,也在此时彻底褪去。
立冠意味着独立,从此以后,他需对自己做过的所有事负责,不可再有少年脾性,守律己自持之节,秉孝悌忠顺之志。
沈延年来了,楚将离的心也安定了,但呼吸却鬼使神差地加快了一些。
右手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感,并伴随着不可控制的间或抽搐,他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沈延年微微蹙动眉宇,收回手中霜兮,转而抽出一根素净的布带,甚是熟练地为他包扎了伤口。
刺痛的手被如此温柔对待,他觉得沈延年的手就像一块温玉似的,配合体上深入肌理的微苦苦艾香,手心忽然就不疼了。
他怔怔地看着沈延年的动作,随后冷不防地对上了其浅灰色的眸子。
沈延年的眼神中带着有若有若无的责备,看得楚将离心里毛毛的。以前是他老把男神当孩童看,现在反而是他被沈延年当成了小孩看,一个稍不加看管,就不知会去哪里惹得一身脏的熊孩子,简称撒手没。“这回是什么解释?”
沉迷于男神美色的某人立时清醒过来。他指了指身后的百姓,问:“你看看他们是不是宿主。我觉得他们不是,只是他们中的毒让他们有了魔藤宿主的前期症状。”
“沈延年!”见大事不妙,卓启江立时喝道,“纵使你长师姐是当今首席执剑仙,你也不能将手伸到瑜泽来。你没资格管!除非是执剑仙本人,或者其剑侍带着诛仙剑亲自来!否则瑜泽依旧由千泽堂说了算。”
沈延年只当没听到有人在说话,绕着百来个百姓走了一圈,随后对楚将离温声道:“他们不是,你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他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向千泽堂宣判死刑。
卓启江身后,张迁之被吓得无意识地松掉了手中的剑柄。
卓启江不满道:“这人生着一张男宠脸,妖言惑众颠倒是非,沈延年你好歹也是居于首位的斩魔仙士,怎么能被他迷了心窍!”
“我信的是理,不是人。”沈延年抬手唤出佩剑冷棠,直指卓启江,“在到往这里的路上,我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百姓们一人一句,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对他讲了一遍。他起初还未整理明白,但是到了楚家,听卧病在床的楚斯一说,他便晓得个大概了。
再结合楚将离方才让他确认的事,他只一想就明白卓启江要杀的,并不是楚将离身后的女童,而是道出了真相的楚将离。这个真相会让千泽堂面临大厦将倾的境地。“祁山千泽堂堂主卓启江,离经叛道,背信弃义,多次置瑜泽百姓于不顾,如今明知故犯,滥杀无辜,罪加一等……”
楚将离听到这番话,一时间也有些懵了。沈延年冷冰冰不带感情的言语,仿佛是在对千泽堂进行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