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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陆离表面上虽无动于衷,但是内心五味杂陈。他心里的恨意化为一股力量,却无处发泄,只能促使他用力地磨动后槽牙。

“我们可以叫你陆离吗?”男人道,“你知不知道公交车坠河那天,比你小两岁的亲弟弟也在同一辆车上。当知道你弟弟坠河死亡,我们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但是谁能想到,我们失去了一个儿子却又找到了另一个儿子。陆离,我们的、你亲弟弟死了,我们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了,你跟我们回家好不好?”

“谁能想到,我们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十八岁的在读博士,获奖无数,我们这是哪里来的福气。”女人面上的憔悴随着她内心的雀跃荡然无存,“陆离,跟我们回家好吗?”

听了这话,尹陆离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实在抱歉,我不认识你们,更不可能是你们的儿子。我爸妈在我六岁时得艾滋死了,是尹院长把我一手带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女人用力地拍着胸口,用肢体动作暗示自己的话是正确的,是按着良心说的,“我们真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要听院长瞎说。我们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弄丢了,都是你爸的错!老罗,你赶紧给孩子陪个不是。”女人一拧她丈夫的胳膊。

罗姓男子立刻对着尹陆离说了自己的过错。

“当初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妈妈急得都快哭了。你如果不信我们的身份,就与我们一起去做个dna鉴定。你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一验就知。”说着,她要去拉尹陆离的手。

确定找了?他从尹院长那儿听到的是,院长连续两日早晨经过那片田圃都看到了包着他的襁褓,显然襁褓是被有意放在田中的。若不是尹院长留了个心眼,他估计也没命了,因为那时候的他高烧不断,被送到妇保医院抢救了好久才得以存活。

这件事,老一批的福利院护理员都是这么说的。

尹陆离往后退了两步:“我爸妈,在我六岁时得艾滋死了,我是尹院长带大的,和你们丝毫没关系。”

正好,他叫的网约车如约赶到福利院门口。他没有再说其他话,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子开出十几米远,他都能听到那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偷偷地拉下t恤衫,通过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了看。他的心口确实有个十字形胎记,这胎记就像一记刀疤似的,现在给了他巨大的苦楚。

他咽了口口水,从通讯录中找了一位法学研究生:

“在吗?你现在在律师事务所实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我想咨询一下遗弃罪相关。”

“会给你介绍费。”

连着发了三句后,那人回复了:“要什么介绍费,你帮过我的还不少吗?我这就帮你问问,一会儿把微信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