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准备下令的那一刻,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一种莫名的愤怒之中清醒了过来。
自己是大秦的士兵,自己不能保护那些眷属已经是莫大的耻辱,如果为了掩盖这件事而让他们无辜的死去,那就不仅仅是耻辱了。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从那一天起,他除了战斗之外,更多的时间就是沉默。经常会在短暂的睡眠之被那婴儿的哭声惊醒。
那是新生。或许对于那一个新生儿来说,他将迎来一个崭新的生活。
那是惊惧,或许那一刻,他已经感受到了他即将迎来最大的生命危机。
那是祈求,他不甘这样死在本应该保护他的人手中。
那是愤怒,他不解为什么自己为生出杀机。
那一刻,他无比羞愧。
林子外响起的马蹄声,将刘奎从回忆之中惊醒过来,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飞奔入林的骑兵,站了起来。
他在林子外放了不止一处暗哨,如果是敌人,早就发出警示了,如今这一骑既然长驱直入,那自然只会是自家兄弟。
“哨长,我回来了。”那人翻身下马,扯掉了头上的皮帽子,露出一张刘奎熟悉的面孔。
“那些人,怎么样了?”刘奎轻声问着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扁扁的小酒壶,递给了刚刚回来的士兵。士兵接过来小小的抿了一口,瞬间脸上便泛起了一层红晕。
“那些人,现在都在黄泥岭哪里。明国军队在那里翻修了原本的那个村子,将那些人安置在了那里。”士失将扁酒壶递还给了刘奎,“我们后来通知的那些难民,也都到了那里,明军修了房屋,运去了很多的粮食物资,那些人,算是都活下来了。”
看着士兵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刘奎也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终于是活下来了啊。
虽然这对于他忠心耿耿的那个朝廷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却是不幸之中的最大幸了,他们或许会在战争之中失去他们的儿子,兄弟,父亲,但总算有人能够活下来,而在这个乱世当中,活下来,已经是一种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