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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匪患的确是平了,可这些地方,本身并算不得产粮大区,如果风调雨顺,这些地方还能有所节余,但这几年,一来是壮丁丧失太多,二来又遭匪患,虽然现在匪患已平,但田地荒芜太多,今年这些地方能做到自给自足已经是侥天之幸,更惶论能往出调粮调钱了。而江南……”马向南长叹了一口气。

“江南怎么啦?江南历来是产粮大区,现在虽然还有些地方在闹匪患,但卞文忠重兵云集江南,些许土匪,还能闹出些什么大的动静来?”闵若英问道。

“陛下,问题不在这里,问题还是出在明人身上。”马向南道。

“说,江南一向是我们重点照顾的区域,每年解往国库的款项,不是说历年都在增加吗?”闵若英厉声问道。

“陛下,江南,早就不是以前的江南了。祸根首先便出在现任明国户部尚书的耿精明身上。”马向南道:“此人早年经商,最大的手笔便是将我大楚江南的丝绸大批量的贩往明,秦,齐等国,后来甚至联合不少我楚国商人,承包山林,开分丝厂,织布厂,垄断丝绸销售,几年之间,便一跃成为明国首富。”

“说重点,他发了财,我楚人不也是跟着发了财吗?”闵若英不耐烦地道。

“陛下,再往后,明人水师大成,控制了海路,丝绸开始大量地涌入海外,海外丝绸需求量极大,造成丝绸成品,甚至生丝价格都居高不小,而商人们自然是逐利而行,江南绝大部分地区,为了追求更多的财富,毁去耕田,改种桑养蚕,现在江南粮食不但不能像以前一样大量供给外地,连自给自足也做不到,他们已经需要向外买粮才行了。”马向南的声音愈来愈沉重。“而这两年,明人,向我们大楚出口了大量的粮食,商人们从明地运来粮食,再从江南运走生丝,丝绸。”

闵若英又惊又怒:“这样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

“陛下,当初国库空虚,而江南因为种桑养蚕缫丝织布,能换来大笔的银钱,而这些银钱又能有力地补充国库的空虚,虽然明知不妥,我们却也不能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马向南的声音越来越低,“现在我们才发现,明人用心之恶毒,可谓天人共奋,一旦我们与他们公开交恶,他们只需要断绝对我大楚的粮食供应,江南等地,立马便会有饥荒之虞,丝绸虽然值钱,但却不能当饭吃啊,明人不来购买,则这些东西便会一钱不值。陛下,一旦发生饥荒,便有不测之祸,当年越国之乱,始肇于长阳莫洛叛乱,而莫洛叛乱能造成如此大的声势,便是因为饥民啊!”

“用心之恶毒,由此可见一斑,由此可见一斑啊!”闵若英已经无力愤怒了,看着他的臣子,道:“明人已经做到了这一地步,我大楚如果再不奋起自强,再过上几年,大楚还是大楚吗?只怕到时候明人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占领我大楚疆土了吧?”

众人尽皆沉默不语,其实在座的每一个人,比闵若英要更清楚现在楚国的恶劣状况。

“首辅,江南之地,必须要有所改变,砍去桑树,恢复耕地,朝廷派专人过去,官员阻止,杀官,商人阻止,杀商,谁敢阻挡就杀谁,马上开始,从现在就开始,明年的春播,朕要看到,江南至少要恢复一半以上的耕地。”闵若英杀气腾腾地道。

“是!”马向南点头道。

“国家税赋从明年开始,只允许收取楚国制钱。”闵若英厉声道:“连波,以后与明人的交易,但凡涉及到国家税赋,以大楚制钱结算是我们的底线,明白吗?”

“明白了陛下。”连波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异常艰巨的任务,如何去完成,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底儿,毕竟主动权在人家的手中。除非大楚动粗,可问题是,现在大楚偏偏却无力动粗。或者自己只有去耍无赖了。“陛下,我们这些政策虽然都是我国内政,但这些动作一出,明人必然清楚,我们大楚在有意识地针对他们了,他们必然会在借下来刁难我们,第二笔款项我们肯定不能按时拿到了,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