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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帅,我儿子都三十多了。”五十余岁的王筠哭笑不得。

“那又如何?照揍不误。”野狗冷哼道。“反正按照陛下和大帅吩咐的,齐王殿下就到你营中历练,不许特殊照顾。你抚远营不是刚好退役了一批老兵,马上要补充一批新兵吗?齐王殿下就会在这个当口进来。你麾下不是有一部驻扎在昌渚吗,正好是最前线,你们又刚好要补充新兵,如此进去,自然而然,最是妥贴不过了。”

王筠心中痛骂不已,真是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自己抚远营退役老兵补充新兵,一下子就捞到了这个要命的差使。看着野狗不容置疑的神色,他有气无力地道:“末将明白了,不过副帅,这到底多长时间啊?”

野狗咧嘴一笑:“齐王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啊,你以为去你营中还能一直待着不走啊,少则半年,多则一年,肯定就要走了。”

至少半年,最长一年,王筠恨不得他就只待上三五天就好。

“明白了。”王筠哭丧着脸道。

“好了,这件事情,武陵战区就只有大帅,我,你三个人知道,其它人一概不知。你哪里口风紧一些,办事利落一些,更不要有什么额外的动作让人瞧出端倪来。”

“是!”王筠叹了一口气,这件差事跑是跑不掉了,只愿苍天保佑,这一年一切顺利,啥都别发生。不不不,是半年,最多半年,这位贵人就离开好了。

离开大将军府,王筠是愁肠百结,患得患失。你说这事是好事吧,他也的确是一件好事。现在的齐王殿下,妥妥的那就是将来的大明皇帝陛下,有了这段香火情,王家可以说是就攀上了青云路,将来一旦登基,王家又可得安安稳稳的数十年荣花富贵。不过高回报同样是与高风险并存的,这要是在自己手上出了一点什么岔子,别说未来几十年了,眼前的一切,立马就要打水漂,搞不好还要连累抚远郡的兄长。齐王殿下是皇帝夫妇的独子,虽然说娘娘现在又怀上了一个,可谁知道那是一个皇子还是一位公主啊?

皇后娘娘将齐王殿下看得跟眼珠子一般,这真要是在自己这出点什么事情,只怕想痛快死都难了。一想到这里,王筠就有些自怨自艾了,自己这真是倒霉摧的,武陵战区这么多营头,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

昌渚边境,马王集,军营内,一长溜大案在校场之上摆开,即将退役的士卒坐在条案之后,面前,大碗鱼,大碗肉,大碗酒,比起往日的饭食,格外丰盛了许多。军营之中一向禁酒,也只有在这样的大日子里,才会破例。

大明军卒,三年一轮,老兵离去,新兵进营。只要你没有升到校尉以上级别,退役,那就是必然的选择,也只有那些身负特别技能的军卒,才有可能留下来。

樊昌举着一个硕大的酒碗,看着一排排条桌之后的士卒,眼眶有些湿润,这一批人,绝大多数都是跟着他水里火里爬出来的,死人堆里都钻过几回。前两年,前线可不像现在这样平静,现在繁荣的马王集更是连影子都没有,那时的这里,就是一个天天死人的修罗场,这一次退役的绝大部分人,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泥潭里滚过几回的。

但能得到升迁的,终究是极少数。能升到自己这个位置的,据他所知,抚远营,也不过就自己一人而已。

“小乙。”他走到第一排的一名哨长服饰的人跟前,当年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一口一个樊哥的新兵如今早就褪去了表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稳,三年的磨练,已经将他打造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哥哥与你喝一碗,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别忘了这里,这里就远是你的家。”

小乙红了眼眶,“樊哥,是弟弟没用,没有赚到足够的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