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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之后的明军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手雷,向着远处扔去,然后背起受伤的战友,连那些烧死或者战死的袍泽的尸体也没有遗弃,用一块兜着,扛在肩上,背在背上,穿越火场,向着远方奔跑而去。

“江淮,你留下来,跟我断后。”肩上扛着一具战友遗体的江淮正在埋头狂奔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樊昌嘶哑的吼叫声。

“是!”赤着身体的江淮将肩上的遗骸交给了另外一个人,几步窜到了樊昌跟前,在樊昌的身边,还站着另外十几个战友,江淮认得他们,都是军中难得的神射手。

大火越烧越旺,埋伏在岩石后,大树上,草从里的这些掩护者们,不得不将自己的阵地连续后撤,看着那毫无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的大火,江淮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狗日的这把火,烧得这么带劲儿,统领,我看那些狗日的是不可能追来了,除非他们是鸟儿,飞过这火场。”江淮赤着膀子挎着两支枪,手上还拎着一支,走到了一块大岩石之前,声音嘶哑地道。

在这里的十几个人,每个人说话现在都是哈声哈气的,还有一个,干脆就发不出声儿来了。

樊昌怔怔地看着这场大火,半晌才道:“你说得不错,这把火,的确也将他们自己的前进势头挡住了。可是江淮,这一仗,我们终究还是打输了。”

“我们没输!”江淮梗着脖子道:“倒在我们阵地之前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我们自己只不过伤亡了两三百人,这样的战斗,还不算赢,什么叫赢?”

“可我们丢了阵地。”樊昌扁了扁嘴,“战争从来不是以杀伤多少为最终目的,我们没有挡住敌人,在战略之上,就是失败了。失败就是失败,用不着掩饰。承认今天的失败,是为了明天的胜利,我们能完完整整地撤出来,就是为了来日翻本作准备的。”

江淮沉默了片刻,不服气地道:“如果我们也有石岩山那边坚固的工事,我们也能守得住。”

“我们面对的不过是五千敌人,石岩山那边面对的可是数万敌军,只怕也不好打。”樊昌若有所思地道。

“就石岩山那边坚固的工事,猛烈的火力,那些人即便想将这种能烧起大火的东西投上来,也没有办法可想啊,只怕他们刚刚架起投掷器来,便被火炮摧毁了。”江淮不以为然地道。

“说得也是。石岩山哪边是我们重点经营的防线,不像我们这里,一些简易工事,一点就着。”樊昌不无惆怅地道。“走吧,一时之间既然敌人也过不来,我们便寻个地方建立第二道防线吧,用不了多久,后面的援兵差不多也要上来了。”

走了几步,又叹了一口气,道:“齐王殿下让我带着你们历练,这倒好,能回去一半,只怕就算不错了。”

听了这话,江淮也垂下了头。从越京城里出来的一千人,已经越战越少了。

一行人脚步匆匆,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密农牧民匝匝的丛林之中,在他们的背后,是熊熊的大火和滚滚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