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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射击和齐射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乱战之中,即便你一枪撂倒一个,在混乱的战场之上也并不显眼,但当上百支枪组成了枪阵,同时发射,每一声响都会让整排整排的齐军倒下去的时候,这种威吓的效果,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当在盾阵之后,十余架迫击炮也稳稳地架起来,开始向着远处的齐军的弩箭阵地发射炮弹的时候,一直坚持向前进攻,想将明军重新压到崖下去的齐军,终于顶不住了。

他们开始缓缓后退,因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道防线,有着城墙,有着堡垒,他们还有退路,他们想退回到堡塞之中再与明军决一死战。

但祝若凡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很清楚,一旦让明军在山顶之上立住了脚,就是他覆灭的始端,只有趁着他们立足不稳的时候将他们推下崖去,他才能守得住螃蟹湾。

激励士兵猛攻的鼓声,始终在堡寨的顶端疯狂地敲击着。

但很显然,他的命令,此时已经有些失去效用了。更多的齐军地士兵并不能理解祝若凡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既然身后还有一道坚固的防线,为什么要进行这种惨烈的白刃格杀,他们完全可以退回到堡寨之中对明军进行有效的杀伤。

当一方有退路而萌生退意,另一方背后却是悬崖,退就是死的时候,双方爆发出来的战斗意志,便是截然不同的。

战斗,就是这样,心思不坚定者,总是先败退的那一方。其实此刻的战斗,明军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只不过他们的决心更坚决。

宿迁的西军,是一支打过无数苦战的部队,见识过的比眼前更惨烈的战斗,对于眼前的这种局面,他们视若无睹,齐军则大不一样了,在以前的战斗之中,基本上他们都是以一种碾压式的态势击败对手,真正势均力敌,惨烈之极的战斗打得并不多,真正碰上一次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动摇了。

一方退,自然就是一方进,一方心思在动摇,另一方自然就更加坚决。

祝若凡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部队在前一刻还在拼命地抵挡,在下一刻,便突然崩了,他们转身逃向了身后的堡寨。

明军在向前推进了百余米之后,便停了下来,并没有再向前追击,而是就地开始建立阵地。越来越多的明军爬上了崖顶。看着这一切的祝若凡,神色黯淡。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克敌制胜的机会。即便是他再一次地组织反攻,也不可能再将明军迫退了。接下来的时间,他只能成为被动地防守的一方。

看着布置在山顶的那八门火炮,看着后山那一门门精心设计布置的霹雳火,他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这些,都是为了对付海面以及海湾,沙滩之上的敌人而设计的,当敌人攻上了山崖之后,这些便都成为了摆设。

“传令下去,放弃炮房,将所有剩下的火药,炮弹全都运到城墙上去,霹雳火那边的石弹也全部转运到城墙上去。”他意兴阑珊地下达命令道。

“是,祝将军。”一名刚刚退下来的将领有些羞愧,但祝若凡看着浑身血迹斑斑,多处受伤的将领,实在是不好再指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