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岩雕,人面于上起伏,一条浑浊的河贯穿灰暗的天空,时不时一些带土的芋头连着根须拖着相连的庞大身躯落下。
两座堆积成山的象棋间,一个颓丧的人型显得如此突兀。
费力地眯起眼看去,白色的安全帽,一身便衣上沾满泥土,无力耷下的右臂正鲜血横流。
这是荣哥?
仿佛听见心中的呼声,对方支起脖颈,一张紧皱成团的面容就出现,两块写着“馬”的象棋跳动不止,癫狂的笑容从那紧皱上扩散开来,排列的麻将上下起伏,绝望从话语中溢出:
“张国庆!!!!!”
“呵啊,啊!!”
张国庆惊恐的从床板上蹦起,双手后撑,两腿一踢准备起身逃离。
本该如此。
张国庆慌乱地往下捉摸两下,腰部,腿部,熟悉的触感消失了。
“叔,叔,叔!!!”
李阳江应声打开房门,手里端了碗散着热气的白米粥,叩地声放在房间中央的支架桌上,从旁边拉来个塑胶凳子坐下,两手交叉托在面前,一时间让人难以察觉他在想什么。
突然凝重的气氛让张国庆有些哑口,撑着半瘫痪的身体往墙角缩了缩。
“”
“”
沉默,气氛越发压抑。张国庆再往墙边后靠一些,终于贴近墙壁,背脊上柔软触感给了张国庆一些底气。
压抑继续蔓延,趁着这个时间仔细观察李阳江的面部,哪怕有一双手遮挡,也仍可看到他那因为过度疲劳而产生的两轮黑眼圈,眼周乃至整个面部的皮肤都发青发白,下巴处的胡子都连成了片。
“叔这是第几天?”
张国庆还是没忍住去打破这份压抑。
“哎,先吃饭。”
李阳江叹气一声,右手张开五指抓住那碗白粥就往张国庆面前送,仰着脑袋既不应声也不做别的什么反应。
米粥热乎,张国庆刚刚接来还有些烫手,嘶叫两下左右手相互腾挪一番才端住米粥。
安静,屋外的蝉不时叫上两下调解气氛,屋内也只有着吹气和下咽声。
喝过半碗,暖意荡在肠胃里,身体也逐渐恢复些体力,再向着彩钢房外一看,已经是一片夜色。
李阳江收过还剩下的半碗米粥,放回桌上再转过身来,张国庆知道,接下来是关键了。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么?”
“记得。”
张国庆记得,他答应过李阳江不威胁他的家人和为人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