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老姆虽然与他们师徒见面不多，但与他们师徒的关系，却绝非常人能比。

要知道，可不什么人开宗立派，都能请动这位到场来镇场子的。而今日大慈恩寺因为黎山老姆的到来，说句“蓬荜生辉”，那都是毫不谦虚的话。

仙香四溢，圣光萦绕...这对于黎山老姆来说，那甚至都不算什么异象了，这难道不是基础配置？

黎山老姆虽然只是女娲娘娘的化身，但人族圣母娘娘的格位还是在的。

这会儿祭台上一站，自身的气息毫不掩饰的向外释放出来，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人们在这样一刻，不论男女老幼，高低贵贱，都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柔。

甚至还有不少母亲已经去世不在人间的，此刻更是双目噙着泪水，只想要陷入此等温柔之中，再不醒来。

对于女娲娘娘来说，三界的众人其实都算是她的孩子...但唯独对中原人族始终另眼相待，一方面是中原人族对自身血脉信仰的坚守，且始终保持自己身为人族的独立性，并没有同东洲与西洲的人族一样，选择成为宗门附属。

即便是人间的天子，号称代天牧民，但骨子里崇敬的依旧是列祖列宗。

便是那些亡国之君，临死之际也是向祖宗忏悔，说什么不孝后辈，未能守住祖宗打下的江山...至于向天忏悔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甚至于更多时候，他们是在说“老天不公”、“天命不在我”等等...

因为儒家的存在，似乎让原本的“天命”，成为了帝王们统治江山的工具...而并没有因此让中原人族成为“天”的附属。

而历代“天子”，于此道似乎也无师自通一样...口中说着“天命、天命”，但实际上他们心里怎么想，旁人恐怕还真不知道。

尤其是修行者们往后很少入红尘，沾染皇朝因果之后，朝廷与修行界的联系，便越来越少了。

至于说当年纣王题诗为何惹怒了女娲娘娘，恐怕主要还是那诗中“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一句，对圣母大不敬之意太甚...

再加上封神大劫正起，便顺水推走，招来轩辕坟三妖下界。

对于当年的事情，法海仅凭自己的推测，也很难得出全貌...便也不会过于纠结其间的真相如何，该知道的时候，自己总会知道的。

若是对一件事情过于执着，便会生成执念，执念若是扎根，便是入魔之征兆。

法海对此有着相当深厚的经验教训，故而应对起来一向也非常谨慎，而最有用的法子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暂且放下。

自黎山老姆身上传来的温婉气息，法海也是完全没有抗拒的，而老姆也自是点到为止，抚慰心绪于表面，并未曾深入探寻人心。

只是在她的气息与三藏法师接触到的一瞬间，还是非常敏锐的发觉法海体内的存在的佛魔两面，此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黎山老姆也确实没想到，法海对于这魔念，竟然并没有如同那些寻常僧人一样，将之死死压制在心底。

反而是让其始终维持一个饱满的状态...甚至更像是在利用这些魔念，以达到平衡佛念的效果。

而做成这一切的，正是法海始终强调的一点，他有一颗凡心。

凡心当真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能够将佛魔之念都容纳于一体么？

黎山老姆所见到的自然不会这般简单，说是凡心，倒不如说是人心，一颗凡人之心，再加上三藏法师自身之心志与人族血脉之力的加持，才能有如此效果。

旁人若想要学他，以凡心驾驭佛魔两面，恐怕也只有走火入魔这一個下场，轻者功力全失，成为废人；重则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当真大胆！当年初见他的时候，虽见其性之桀骜，却未曾想到还当真让他做成了这件事情。”

且不论如何，黎山老姆是给了三藏法师非常大的认可的。

“三藏。”

“弟子在。”

自证如来之后，三界之中已经很少有人能让法海自称“弟子”了，但黎山老姆绝对是其中一位。

只是让法海有些意外的是，黎山老姆是向自己传音入心，并无旁人能听到老姆的言语...甚至于说，绝大多数人，还沉迷于老姆释放出来的气息，不能自拔。

“虽然天机混沌，但以老身之能，却依旧窥探出了一些端倪...你虽身为三界圣佛，但老身观你日后，似乎还有一场水灾...”

还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