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房遗爱是真傻还是装憨...
反正一向肆意妄为的高阳公主,在面见这等场景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她自认跟房遗爱是半点感情没有,但不得不说,房遗爱对自己那几乎是千依百顺,无所不从,且事事关心。否则她在外面如此行事,也绝不会这般毫无顾忌。
但今日一遭,让皇叔抓了个正着,她心中正是惊惧...此刻再见到房遗爱的时候,竟少见的收起了自己以往的嚣张气焰。
辩机不知道自己与高阳公主的事情,房遗爱知道多少...但不论如何,今天这个场面得应付过去,他便顺着房遗爱的话说道:“因天色已晚,公主寻夜回府多有不便,故而相送一程...既然驸马大人来接,小僧便告辞了。”
“有劳大师了。”
房遗爱还向辩机道了一声谢。
这让辩机心中莫名一紧,强自定了定心神,做了一個佛礼:“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谢。”
辩机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便又向高阳公主行了一礼,便直接转身而走。
高阳公主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来是辩机走的快,二来是房遗爱还在身边儿,便也只好作罢。
“公主,请上车吧。”
房遗爱伸手想要去将高阳公主牵过来,但手将要碰到高阳公主的衣袖时,忽又一顿,身形似乎也稍微僵硬了片刻...而后就要把手收回来。
一旁的高阳公主见他如此小心,再看看那头也不回就离开的辩机...一时更是神情复杂。
她伸手按住房遗爱胳膊,借力上了马车...又等了半晌,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便探出头来,道一声:“等什么呢,上车了。”
“哎哎哎...就来,就来。”
房遗爱一脸的憨笑,直接跳上了马车...道一声:“回府!”
等马车离开之后,不远处的街角露出辩机的身形来,他双手合十,道一声:“公主,您不该为贫僧所累,这一段孽缘...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之后,辩机将自己的僧鞋脱了下来,赤足就往长安城外走去,他决定离开长安城,全切做个苦行的僧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处,甚至不知道此刻做出的这决定究竟是对是错...但他知道,自己的心很疼。
这一刻,他意识到,原来公主的一颦一笑,早就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辩机和尚于佛门来说,无疑是慧根的,但归根结底...他与三藏法师一样,也还是个人,是人就会动情欲,区别在于是否会深陷沉迷其中。
至此,辩机和尚对三藏法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
“吾辈僧人,既在红尘之中,何谈超脱?何必超脱!”
这就是红尘修心,甚于修行。
因为唯识法教开宗的缘故,李世民特意下旨取消了长安城半月的宵禁,因此不少人都看到辩机和尚赤足出长安的场景。
这话,自然而然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嘭!”
李世民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旁的李君羡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一声,“你去把高阳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她究竟是生了多大的胆子!”
这话也就是李君羡的耳朵里过了一下,作为替皇帝陛下暗中下黑手的李君羡,自然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密...而高阳公主行事那么高调,且一向也并不严密,在他这里就更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知道了的事情,陛下自然也就知道了...既然陛下早就了此事,又为什么会生这样大的气呢?
甚至于说,为了不让旁人知道高阳公主的事情,李君羡的手下也没少在后面为其遮掩...而这些自然都是陛下授意,否则他怎么敢私自做主?
因此陛下此刻如此生气,其实也并不是因为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之间的私情...而是他们两个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大慈恩寺中如此胆大妄为,且还被三藏法师抓了个正着。
如果不是被三藏法师发现他们“苟且”,以辩机和尚又怎么会好好的赤足离开长安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