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天下的男子总是如此薄情,他像是给家畜栓绳一样,在新婚之日将女子套上绳索、做上标记,以表明她是自己的东西。从此往后,他拥有的家畜越多,越是被人艳羡,而家畜只能跪在栅栏里,等着主人的召见。
秋白芍想起了柳氏,那样一个张扬跋扈的女子却没法在尉迟砺眼里停留片刻,她不是一个女人,是柳将军和他麾下的数万雄兵;还有王氏,她是入府最早的侍妾,到头来标记在她身上的记号也只是“吏部王侍郎”五个字而已。
她们活着,穿金戴银,可活像是主人指着牛棚里的牛再跟别人介绍,哪头最能耕地、哪头最能产奶、哪头最能下崽。
秋白芍不在乎别人,但她在乎梅洛。她嫉妒尉迟砺可以正大光明的拥有那样好的梅洛、她怨恨尉迟砺不珍惜那样好的梅洛。
她闭着眼睛努力平复气息,使劲把脸上的怨怼压下去,换上柔婉的笑容。
可她越用力笑,气息就越不平稳。心里烧着怒火,让她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吸取凉气降温——
无甚效果。反倒助了火势增长。
终于,还是出门的尉迟砺先一步看见了她,他笑着下台阶,搂着了秋白芍的腰,“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秋白芍道,“芍儿想看看王爷是不是和芍儿心有灵犀,能不能发现芍儿就站在外面。”
她真想一辈子都不进去。
“那看来我和芍儿确实心有灵犀。”尉迟砺捏了捏女子的侧脸,“高兴了吗。”
秋白芍弯眸,巧笑倩兮,“高兴。”
她的眼底,拨开浅浅的一层笑后,全是蚀骨的怨毒,直指尉迟砺。
……
伺候完了尉迟砺,翌日一早秋白芍急着去见梅洛,她去了海棠阁,却发现梅洛已然面色如常,还能笑着和她调侃。
仿佛昨夜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梅姐姐……”她迟疑地问,“昨天晚上你……”
话未说完就被梅洛笑着打断,“我都不跟你说了吗,是吹到沙子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秋白芍犹不相信,“可是太后那么着急把你叫进宫做什么,你昨日可是‘病着’呀。”
“是这么回事,太后听说我病了,竟然想来王府看看我。太后万金之躯怎么能随便离宫,我也是怕府里招待不周,索性自己个儿入宫给她瞧了。”梅洛搭着秋白芍的手,柔声道,“你就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