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和樱于是停下了谈话，专心注目于各自的菜品。

四条银灰色的秋刀鱼整齐地排列在白瓷盘中，双面都被煎得焦黄，洒满了黄色的姜丝、鲜绿的芹菜末和殷红的菜椒小块。再简单不过的家常料理，却因为食材的新鲜和厨师摆盘的妙手生出了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连这道料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分别啊。

卡卡西感慨着，拿起筷子，轻轻撕下了其中一条秋刀鱼肚皮上的肉，放入口中。

他一贯喜欢的海鲜味道从舌尖上席卷而来，好像一泼浩瀚的海浪迎头泼来，将他卷入了无尽的回味海洋之中。腌制过的新鲜鱼肉咸鲜入味，煎制过程中洒下的姜丝又很好地祛除了秋刀鱼本身的腥气，让盐味中的鲜味更好地挥发了出来。

轻轻地咀嚼，料酒特有的香气在唇齿间发散开来，芹菜末的馨香和菜椒清甜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将质感柔韧、微带焦香的秋刀鱼肉变成了一道值得铭记的艺术品一般的菜肴。

旗木卡卡西确认了回忆中的熟悉味道，伸手将那碗白米饭拿过来，就着秋刀鱼吃下了它。

米饭配上香煎秋刀鱼又是另一种感受。腌制过的鱼肉和清淡的白米饭确实是绝配。它们互相渲染着味道，秋刀鱼的鲜味染上米饭的清淡稻香，而米饭的无味又中和了秋刀鱼的咸味，让两者的味道都变得温和适口起来，让人忍不住还想再吃。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四条秋刀鱼外加一碗米饭吃完了。

卡卡西将空下的碗筷放下。

对面的樱倒是还在慢慢地品尝。和她的头发颜色相似的淡粉色的泡芙粉嫩而独具少女心，上面有十字状的小裂口，冒出像花朵一般的纯白奶油来，颜值非常高。

见到卡卡西吃完，樱拿着手里的那只泡芙笑了笑，将盘子推到他的面前：

“卡卡西老师，要不要也来一只？不但看上去漂亮，吃起来也挺不错的，而且不是很甜。”

卡卡西不忍辜负女弟子的好意，遂拿了一只小小的泡芙，放进了嘴里。

对他来说过于甜蜜的感受瞬间在舌尖上炸开，蓬松轻盈的奶油填满了口腔。

卡卡西一边慢慢品尝，一边垂着眼睛出神。手边就是热茶，但他莫名地不想用热水去冲淡那份他并不嗜好的甜美。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喜欢的吧。

因为这家店的甜品真的很好吃。

卡卡西想。

他回忆起了很久之前的经历。如果不是四战中带土的面具碎裂，那不过就是一件不值得回忆的平平无奇、甚至称得上黯淡的琐事罢了。但因为有了曾经对面不相识的故人，这个故事才有了值得回忆的价值。

在挺久之前，带土和琳死去之后，他进入了暗部。

除了执行任务之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给两位同伴扫墓。

那一天执行完任务回到木叶，卡卡西想要去为带土还有琳扫墓，却发现那家卖带土一贯喜欢吃的甜点的甘栗甘关门了。

一身疲惫的他徜徉在午后的街道上，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这家店，被门口看板标着的“今日特供甜点：红豆牛奶糕”吸引，走进去点了一份香煎秋刀鱼草草果腹后，打包了一份红豆牛奶糕走，准备去看早逝的同伴。

就在他将要走出店门的时候，一位穿着黑底红云袍的黑发男人推开那家店的门，与他擦肩而过，走入了店里。

当时的晓还没有在五大国的赫赫凶名，卡卡西也认不出来人脸上单孔橙色漩涡面具代表着什么。他只是漠然听着来人和他身边相同装束的忍者用古怪的腔调谈笑，与他们错开，推开门走了出去，最后的隐约记忆是那个人走到柜台前要了一份相同的红豆牛奶糕。

后来被他放在墓碑前的甜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摆在水瓶中的鲜花则被人洒落了一地，衰败且奄奄一息地躺在土地上，就像卡卡西当时的那颗心。

很久之后，卡卡西再回忆起那个偶然擦肩而过的午后，已经能弯着眼睛再度流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