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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上铺着锦缎被褥,曹嵩只露出一个脑袋,两颊凹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曹操快步趋出门,也加入抬着曹嵩的队伍,整个人罕见地有些仓皇,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由于突发事件,主公离开得很急,把郭嘉这位幕僚落在花厅里,继续汇报工作是不可能了。

曹洪没有跟出去,而是对郭嘉说:“洪有负郭先生所托。”看他的神色,竟然比在曹操面前请罪的时候还要惭愧三分。

郭嘉:“尽人事,听天命,将军不必自责。”果然是他先前太唠叨,给曹洪造成了心理压力?他拍拍曹洪的肩:“打陶谦,让你当先锋。”

曹洪恢复一些精神:“好嘞,先谢过先生!”

曹嵩这件事,在郭嘉的反复叮嘱之后,仍然演变成现在的样子。郭嘉心口沉甸甸,连下邳陈的招牌都镇不住,袭击者还诈称是曹操的麾下,那恐怕不是什么散兵游勇、小鱼小虾见财起意,而是有预谋的劫杀。

郭嘉踱到廊下,半个身子隐在柳阴之中。

春日的阳光在疏疏密密的柳枝间挥洒,每一片嫩叶,都透着像碧玉一样柔和的光泽。

当今天下,是继战国之后的又一个大争之世,群雄逐鹿,烽烟四起。君臣相贼,豪杰相杀。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北边,袁绍和公孙瓒再次开战,青州刺史田楷是公孙瓒任命的,黑山张燕已经和公孙瓒结盟,袁绍虽强,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战事一度陷入胶着状态。

南边,袁术刚缓过来一口气,虎踞淮南,和长安朝廷新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争夺扬州的地盘。

很多百姓为了躲避战火,携家带口,迁徙到徐州。然而,曹操和陶谦也要开打,那些百姓若想躲过这场劫难,大约只能搬到荆州、江东、蜀中等地。都是一些遥远的地方,迁徙的路上就能饿死一小半人。何况沿途还有重重险阻。

对于这些缺衣少食、雇不起车的人来说,行路之难,不仅在山、在水,还在人情反覆间。

翌日,陈登送来一封信,袭击曹嵩的两百骑兵,是从徐州最精锐的丹阳兵之中,精挑细选的低阶小校。和书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套陈登的部曲缴获的骑兵装备,是官方特制的玄甲,在整个徐州地界,就只有徐州牧陶谦、和徐州别驾麋竺能拿出这种玩意儿。

曹嵩的病情不太乐观,嚷嚷着要曹操发兵,给他弟弟报仇。

郭嘉决定,做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