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抱住戏志才,一头拱进他怀里:“阿娘临终前,对我和兄长说,那个宠妾诬陷她,要我们长大以后,找机会杀了那宠妾,给她报仇。还有,阿娘最喜欢木芙蓉花,纱帐、衣裙、手帕上都绣木芙蓉。”
戏志才用手指轻轻按压他头部的穴位,轻声安抚他:“不哭了,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事。”
原来,戏母真就是因为绣了一朵木芙蓉,枉送了性命。
这年头,妾通买卖,可以随意送人。杀死父亲刘普的小妾,罪名可大可小,主要看刘普是否追究。要是刘普不想追究,那刘华就无罪。
但刘普十分宠爱那个小妾,只怕会重重地处罚刘华,甚至把他交给官府,依律判刑。
如果是遵照母亲的遗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汉律规定,为父母报仇而杀人,是可以法外开恩,从轻发落的。轻到什么程度呢?有可能装模作样地打上几十板子就了事,也有可能关押或者流放一两年。关键还是要看刘普的态度。
空口无凭,想要帮刘华减免罪刑,除非有人可以作证:当家主母确实留下过这样的遗言。
然而这些年,宠妾掌管内宅,能够证明这件事的老仆基本都已经不在人世。要是刘华的兄长刘涣愿意说实话,在父亲刘普的面前为他作证,度过这一关也不难。
可是,据戏志才观察,这两兄弟的关系一点也不好。
刘华去拜见刘涣,谈及母亲的遗言。
刘涣甚是轻浮地打量着戏志才,轻佻地说:“为兄记性不好,记不清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你把庚柒送给我,说不定我过得快活,就能想起来了。”
刘华面色微白,怒斥:“无耻!”
刘涣这院子脏得很,秀气一些的侍卫、小厮、包括贴身书童,常常伺候刘涣没多久就被他牵到卧榻上,任意折辱,听说还弄残了好几个。
刘华拽着戏志才就要离开,戏志才却挣脱了他的手,笑得媚惑:“大公子如此刻薄寡恩,丝毫不念兄弟之情。庚柒纵使有心,也不敢追随大公子。人常说红颜易老,恩情易逝,谁能不怕‘团扇见弃’呢?”(班婕妤得宠又失宠,孤老于深宫,作《团扇诗》表达幽怨。)
刘华主动去找父亲刘普认罪。他出发之前,再三叮嘱戏志才,不要出门,避开刘涣。
戏志才微微低着头,又长又密的眼睫垂下来,阴影遮住眸子,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