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圈牌打下来,五奶奶问:“惜言不常玩牌吧,这牌技可够烂的。”
沈惜言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还好是同姐姐们玩,不然就要挨欺负了。”
他噘起嘴的模样笑煞了几个姨太:“是呀,我们可不舍得欺负你。”
沈惜言宝气的面相极讨年长女性欢心,加之头脑机灵,嘴巴又甜,巧妙地输过几局之后,三个姨太太对他是喜欢得不得了。
小屋里气氛正融洽,王副官过来通报:“沈先生,司令起了,在书房等你。”
沈惜言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赴“鸿门宴”的。
三奶奶抖抖袖口,落出一条红梅白绢,抬手冲沈惜言挥了挥:“下回再来玩呀,帮你多练练手,免得在别人的牌桌子上受气,惹我们心疼。”
沈惜言原本鼓起的勇气被一场猝不及防的牌局打散了,等真正见到赵司令本人的时候,他不由得腿脚有些发软,心说自己好好的干嘛要来这鬼地方受罪。
赵司令身披狐裘坐在轮椅上,都已经四月天了,还用暖炉焐着手。他本是一副病态老迈之相,周身却散发着戾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知是否上过疆场的人都有洗不净的肃杀,可转念一想,九爷就没有,相反的,九爷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赵司令面前想起赵万钧,沈惜言心虚得连头也不敢抬。
“听陆坚石说你通晓外语,这儿有封信你瞧瞧,替我用纸笔翻译出来。”
赵司令开口,声音如同皴裂的枯树皮,同空气一撞就翻卷了边儿,残破却锋利。
沈惜言接过读了一下,是一封感情联络信,翻译成中文大概八百余字,四百字歌功颂德,四百字趋炎附势。
这封信内容虽短,但字字都裹挟了扑面而来的权势,把赵家的地位诉了个十成十,即便是沈惜言这般富商家庭出生的少爷,在这样的只手遮天面前也不过是比蝼蚁稍强一些罢了。
沈惜言落笔的时候,赵司令就坐在旁边喝茶,胸口拉风箱的声音扰得他心头七上八下,也不知赵司令究竟要闹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