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停住脚步,打算让车先开过去。

车在他们身前停下,朱敏文摇下车窗招呼道:“海涛,上车吧。”

朱敏文露出了笑容,而且笑容亲切。

这里距市委大楼不过三十来米,伊海涛迟疑一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前排的林登山探出头来笑着向楚天舒点了点头。

朱敏文伸手在伊海涛的肩上一拍,说:“海涛,板着脸干吗呢?小事情嘛,再说也圆满解决了。干工作,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伟人不是说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嘛。换句话说:在中国,不死人是办不成事的。”

伊海涛点点头,觉得非常别扭,他不太喜欢这种男人之间过分亲热的行为,尤其是在空间狭小的车里,在两位权力人物之间。

更重要的是,朱敏文卖弄的论证并不恰当。

十分钟后,跟今天民工跳塔事件有关的人员都到了市委小会议室,因为事情已经顺利解决,所以整个气氛比较轻松,完全没有本来应该具有的严肃与凝重,除了一脸阴沉的伊海涛。

这种会议对于这些老机关来说,一招一式,分寸程度如同某项国际标准一样有据可依,与会诸人操作起来驾轻就熟,得心应手,配合着非常顺利地将这个剧本演完。

黄如山和郝建成得到了表扬,他们办事有力,维稳有方;申国章受到了最严厉的批评,作为沿江商贸圈的指挥长,他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但也仅仅是几句批评而已。

伊海涛居然也得到了朱敏文的肯定,他从一位官员的操守和责任心的高度指出,伊海涛同志面对困难和问题,敢于亲临现场,面对群众,是一位具有高度责任感和使命感的党员干部。

晚上回到家里,伊海涛了无胃口,眼前总是闪着那个小伙子绝望而凄凉的眼神,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抹去了,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不认为自己是凶手,可是,扪心自问,这位民工的死他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他躺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却一句新闻都没有听进去,而是长时间地沉浸在一种出神的状态之中。

彭慧颖悄悄走进了书房,她看似在忙着备课,其实所有的心思都在客厅里伊海涛的身上。

夫妻,休戚与共。

与他们同命运共呼吸的还有一个坐立不安的楚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