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霞说,老彭,从财务账目上看,各项审核签批手续是齐全和完备的,但是,你我都是财务人员,应该清楚什么钱该什么人签批,工程款什么时候才能拨付,也有责任和义务监控资金划拨出去之后的用途和去向。你把这些重要的环节都交给余万里去办理,出问题是必然,不出问题是侥幸。

彭宝銮问,上官局长,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上官紫霞说,尽快争取主动吧。

彭宝銮回家与老婆躲在卧室里商量来商量去,最终鼓足勇气给楚天舒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

楚天舒狐疑地看着彭宝銮那一脸坦诚的表情,作为一名老财务工作者,他不可能背着县里的领导独自划拨资金,以他的个性,也似乎难以做出这种决然的行动来。

突然间,楚天舒明白过来,眼前这位财政局长幡然悔悟,听从了上官紫霞的建议,找自己来争取主动了。

彭宝銮说:“楚书记,刚才说到县里资金拨付的过程,你可能还不了解详情吧?”

楚天舒点头:“你说说看。”

“就拿通天河综合治理工程来说吧。”彭宝銮说:“楚书记可能也有耳闻,通天河的工程几年换了五六家施工单位,这些单位并不正规,拿到了工程款之后几乎都注销了,这不可能全是巧合吧。”

楚天舒说:“没错,此前我调阅过这些施工单位的资料,也有这种预感。”

彭宝銮脸上突然有了一种无所谓的平静,淡淡地说:“实际上,控制全县各类工程的是大县长的亲弟弟付三森。”

“付三森?”楚天舒轻轻倒吸了一口气,问道:“大木县长不怕出问题吗?”

“不怕。凡是可能出问题的单据,全是马兴旺签批的,我只负责及时向指定的账户划拨款项。”彭宝銮敲击茶桌的手指加了些力,忧心忡忡地说:“楚书记,我真的很担心,马兴旺已经死无对证了,出了问题就该我担着了。”

楚天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种时候,任何表态似乎都是不恰当的。

彭宝銮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他愤怒地声讨道:“我个人犯了错误,应该受到组织上的处理。但是,某些人以权谋私,出卖南岭的利益,无耻而贪婪地侵吞国家财产,是不是也应该受到相关部门的查处呢?”

房间中有短暂的沉默,楚天舒承认彭宝銮分析得对,也知道他说的“他们”指的是谁,但“他们”的做法很隐蔽,即使有彭宝銮的揭发,也一时抓不住“他们”的把柄,贸然发难,不仅达不到预期目的,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