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忠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主动摸了桌上的烟,还不忘递给楚天舒一颗,红着眼圈,说:“楚书记,我钱文忠虽然是个农民,可我心里不糊涂,我不是那种不懂道理的人。”

“我看得出来。”楚天舒帮钱文忠点上了火,说:“老钱,能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也算是一个缘分吧。”

钱文忠终于有些动容,他说:“楚书记,话说到这份上了,我钱文忠还有什么话说呢?”

“老钱,你年长,我叫你一声叔也不为过。”楚天舒摆手制止钱文忠开口,真心实意地说:“钱大叔,你执意把事情闹大,结果无非是处理一批干部,这口气你是出了,可是,处理了我,处理了你的外甥薛占山,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谁又能保证真正的凶手会受到惩处?保证你能够拿到赔偿款?”

这么一说,钱文忠心理开始动摇了。

楚天舒紧接着说:“钱大叔,我承认这件事上我有私心,你要是肯听我的,就等于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个人情我怎么也要还吧。”

钱文忠惶恐地说:“楚书记,你一个县委书记,能跟我一个农民这么推心置腹,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你要是能帮我查出害我孙子的凶手,该是我欠你的大人情啊。”

楚天舒郑重其事地说:“老钱,看得出来,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今天我向你承诺,以后不管我楚天舒走到哪里,当了什么样的官,你家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一定尽力而为。我要是做不到,你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娘。”

“楚书记,使不得,使不得,这话言重了。”钱文忠再次流下了眼泪,这一次不是因为悲愤,而是出于感动。

楚天舒说:“钱大叔,这两天我也想了很多,不管你能不能信任我,我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与你无冤无仇,所作所为,绝对没有恶意和坏心。没有你的同意,谁也不能把孩子的尸体火化,这一点我也敢向你保证。”

“唉……”钱文忠长叹一声,无奈地说:“命中有终归有,命中无莫强求啊。看来,是老天爷要让我老钱家断子绝孙了。”

楚天舒不解地问道:“钱大叔,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呀?”

钱文忠难过地说:“我孙子做满月的时候,村上来过一个号称‘秀峰半仙’的道士,他看过孩子的面相,就说过,金戈铁马,富贵在天,十年之后,尘埃落地。唉,果然……”话未说完,竟又是老泪纵横,叹息不止。

楚天舒一听,暗暗吃惊,当年在秀峰山上,闻家奇不就打着一个“秀峰半仙”的旗号吗?这家伙最喜欢故弄玄虚,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应验在十岁的孩子身上。

“钱大叔,我知道,现在说再多安慰的话也于事无补。”楚天舒抓着钱文忠的手,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二妮子她在哪儿?她可不能再有个什么闪失了。”

话说到这,楚天舒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太急,忙解释说:“钱大叔,我的意思是得赶紧把她找回来,别被坏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