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黄大金回去之后,在江浙客商中大肆宣扬,南岭县去不得,穿着衣服进去,光着身子出来,太他妈的邪了。

江浙客商不明就里,以为南岭县跟有些穷地方一样,引资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等投资进去之后,处处设卡,事事刁难,把客商逼得只能一走了之,投进去的钱全打了水漂,这就是穿着衣服进去,光着身子出来。

如此一来,黄大金逃之夭夭不说,柳青烟前期在江浙客商身上做的工作全都付诸东流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当柳青烟向楚天舒报告了这个消息后,他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柳青烟,我早就给你交代了,要做好他的工作,一定要留住他,你是怎么搞的?”说完,还冲着柳青烟眨巴了几下眼睛。

柳青烟若有所悟,她嗫嚅着说:“楚书记,我都不知道给他做过多少次工作了,他表面上答应说没什么,没想到心里还是对被抓的事耿耿于怀。”

楚天舒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政府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却拿我们当儿戏。这人也真是的,南岭也是党领导的南岭,不是他想怎么搞就可以搞的!既然搞了,就不要太顾脸面了,又要潇洒,又要脸面,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也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走就任他去吧。也就是我们这偏远落后的地方,才把他这么个小老板当人看,要是换到东南沿海地区,像他这样的小商人多如牛毛,谁会在乎他?更别说像我们这样求爷爷告奶奶地挽留他了。”

柳青烟听楚天舒啰嗦这么一大通,想必是有感而发,便也附和了说:“就是,就是。”

楚天舒又问:“派出所对他罚款了吗?”

柳青烟摇了摇头说:“没有。派出所知道我是陶玉鸣的亲戚,才给了个面子,要不然的话,肯定会依法重罚的。”

“早知道是这样一种结果,又何苦去捞他?”楚天舒感叹说:“杜局长说得太对了,黄大金这种人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就是,就是。不过,虽说没有罚他,那罪也够他受的,十几个嫖客被关进了一个大房子里,没有坐的地方,有的蹲着,有的站着,里面乌烟瘴气,令人窒息。我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找到了他,带出来后,办案民警本来还要让他交罚款的,所长认得我,才没有作声。也难怪黄大金心有余悸,一旦被抓进去,就像羊群被赶进了羊圈,哪里还有人格尊严?”柳青烟一口气说完,起身给楚天舒的茶杯加上水,顺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楚天舒拍着文件夹,大声说:“没罚款就算便宜他了,我想过了,派出所的同志做得对,对于这些违法乱纪的行为,必须加大打击的力度。”

柳青烟长叹一声,自嘲地说:“算了,走了就走了。插起招军旗,自有当兵人,走了他一个,还有后来人。”

别看柳青烟说得轻巧,其实心里无比的郁闷,尤其是明明知道是有人设了圈套给黄大金钻,刻意把招商引资的事搅黄了,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辛辛苦苦了个把月,好不容易要开花结果了,却落得个空欢喜一场,搁谁身上都舒坦不了。

楚天舒的心情与柳青烟一样,他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抄起了手边的座机,打给了薛金龙。

薛金龙正聚精会神地偷听楚天舒与柳青烟的谈话,突然听见电话铃响,吓得一个激灵,忙关了窃听器的声音,叉开五指整理了头上耷拉下来的头发,努力镇定了一下情绪,才跑过去抓起话筒,干涩地问:“哪位?”